第2章

他关了手机屏幕,车厢里瞬间陷入死寂的黑暗。只有他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几秒钟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部嗡嗡作响、不断跳出新消息的手机,狠狠砸向副驾驶的座椅。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

黑暗中,贺峋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挡风玻璃,看向头顶冰冷的水泥天花板。那双眼睛里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酝酿着更恐怖的雷鸣电闪。

第二章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轻微的“咔哒”声在过分安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刺耳。

客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沙发上的人影。姜晚鹭蜷在那里,身上还穿着照片里那件皱巴巴的米白色针织衫,头发有些散乱地披在肩头,整个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脸颊苍白,眼窝下是清晰的青影,眼神仓惶地望过来。

“贺峋……”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哭过很久。

贺峋没应声。他弯腰,沉默地换鞋,动作一丝不苟,慢得有些诡异。脱下的皮鞋被整齐地码放在鞋柜边缘,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只有他换鞋时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你……收到照片了吗?”姜晚鹭的声音发颤,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恐惧,“你听我说,那真是……是个游戏!公司团建,他们……他们非要搞气氛,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我抽到的惩罚……”

贺峋直起身,终于抬眼看向她。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在看一件陌生而碍眼的物品。他迈步,径直走向厨房,脚步踩在地板上,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经过客厅沙发时,他没有停顿,一个眼神都没有再递过去。他开了冰箱,拿出冰水,拧开盖子,仰头灌下大半瓶。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底那把燎原的火,反而像是火上浇油,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贺峋!”姜晚鹭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冲到他身后,声音里带了哭腔和绝望的急切,“我知道错了!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当时……当时张蔓她们几个女的带头起哄,陈立就一直拿手机拍,李强还按住我肩膀……我根本没法躲!真的就是几秒钟,拍完他们就散开了!我……我发誓!我……”

“没法躲?”贺峋终于出声了。他放下水瓶,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冰箱门。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子,带着彻骨的寒意,精准地砸在姜晚鹭心上。“他们拿枪指着你了?还是给你灌了毒药?嗯?”

姜晚鹭被他问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不是……我……”

“姜晚鹭,”贺峋打断她,向前逼近一步。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此刻微微俯视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讥诮,“在公司里摸爬滚打几年的人,告诉我,什么叫‘没法躲’?”

他伸出手指,隔着那件该死的针织衫,极其缓慢地、带着侮辱性地,点了点她的肩头,正是李强按住的位置。“这里,被按住,就动不了了?”指尖又移到她的脸颊,“这里,对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胸口,还能笑?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