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低声咒骂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忙脚乱地翻找抽屉里的票据夹，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几张明显是连号、内容模糊不清的KTV发票掉了出来，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抓起胡乱塞了回去。昨晚强按着姜晚鹭肩膀、跟着起哄时的得意，此刻被一种巨大的、灭顶的恐惧取代。怎么会突然查这个？还这么急？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什么？贺峋……那张阴沉的脸突兀地闯入脑海。
另一边，财务部的茶水间里，弥漫着廉价咖啡粉和香精的味道。
张蔓手里捧着一杯速溶咖啡，小口啜着。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线上挑，可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时紧张地瞟一眼茶水间的玻璃门。她身边凑着两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女同事，三人压低了声音。
“……你们看见没？陈立今天跟死了爹似的。”一个女同事撇撇嘴，“活该！昨晚就属他拍得最起劲，还故意找刁钻角度，把人家姜晚鹭拍得……啧啧。”她没说完，但语气里的鄙夷很明显。
“就是，”另一个附和，声音压得更低，“晚鹭今天都没来上班，估计是……贺峋看到了吧？那么多人发群里，能看不到吗？”她说着，下意识地瞟了张蔓一眼，“蔓蔓，昨晚……你喊‘亲一个’的时候，好像声音最大哦？”
张蔓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咖啡溅了几滴在手背上，烫得她“嘶”了一声。她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下来，挤出个假笑：“瞎说什么呢！我不就是跟着大家起哄嘛，那种场合，不就图个热闹？谁知道他们真敢那么玩啊！再说，姜晚鹭自己也没拒绝啊！”她语速很快，像是急于撇清什么，“谁知道她家那位这么开不起玩笑……”
“开玩笑？”第一个女同事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那种照片，搁谁家男人能当玩笑？要是我老公看见我那样……啧，不敢想。”
“行了行了，”张蔓烦躁地打断她，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赶紧喝，干活去了！”她匆匆把还剩大半杯的咖啡倒进水槽，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快步离开了茶水间，背影有些仓皇。
城市的另一头，一家烟雾缭绕、灯光昏暗的地下麻将馆里。李强叼着烟，眯着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牌，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他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
“操他妈的！”他狠狠吐出一口烟，把手里的一张牌用力砸在桌上，“又点炮！今天真他娘邪门了！”他烦躁地抓了一把油腻的头发，昨晚在KTV里按住姜晚鹭肩膀的粗壮手臂，此刻因为输钱而微微发抖。
“强哥，火气别这么大嘛，”对家一个瘦猴似的男人嘿嘿笑着，手指搓着刚赢来的筹码，“手气背就歇会儿呗，改天再战？”
“歇个屁！”李强瞪着眼，猛地一拍桌子，“再来！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发牌！”他赌红了眼，抓起旁边还剩个底儿的啤酒瓶灌了一口。
瘦猴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强哥，最近手头紧？听说南城那边新开了个场子，门槛低，放水的老板也爽快，就是……利息有点狠。”
李强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和犹豫交织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