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安排你和她见面，并非我的本意。」他话锋一转，「是她主动要求的。她从北凛的探子那里，查到了你的身份，也猜到了你我之间的交易。」
我愣住了。拓跋月，这个敌国公主，手腕竟如此了得。
「她要刺杀太子，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尉迟渊看着我，「但现在，我知道了。沈知意，你会怎么选？」
他又把皮球踢回给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会帮她。刺杀太子，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哦？」尉迟渊挑了挑眉，「放过这个一箭双雕的机会，不觉得可惜？」
「扳倒顾修的方法有很多，不必非要用最蠢的那一种。」我冷冷地回敬他，「将军若是想为你心上人扫清障碍，大可以自己动手，何必假手于人？」
尉迟-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知意，注意你的言辞。」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将军敢做，不敢认？」
空气瞬间凝固。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
「你以为，我藏着她的肚兜，就是爱她入骨，非她不娶？」
我被他问得一怔。
难道不是吗？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亲手绣贴身之物，还视若珍宝地藏起来。除了爱，还能是什么？
「沈知意，你很聪明，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相。」
尉迟渊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块肚兜，确实是我绣的。但不是为她，而是为我自己。」
我彻底懵了。
他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眼底的嘲讽更深了。
「我需要一个把柄，一个能让拓跋月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的把柄。而这个把柄，就是让她以为，我爱她。」
「这块肚兜，是我故意让她『发现』的。上面的『月』字，也不是她的名字，而是我母亲的小字。」
「我母亲，也曾是北凛的公主，和亲而来。却在大启郁郁而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尉迟渊，这个冷酷无情的战神，竟然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往。
「所以，你接近拓跋月，利用她，只是为了……」
「为了让北凛，付出代价。」他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恨意，「为了让我母亲的悲剧，不再重演。」
我忽然明白了。
尉迟渊和拓跋月的关系，根本不是我以为的禁忌之恋。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长达数年的骗局。
尉迟渊才是那个最高明的猎人，他用温柔和深情织成一张网，牢牢地捕获了他的猎物。
而拓跋月，那个骄傲的北凛公主，从头到尾，都只是他复仇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到令人发指。
「那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告诉拓跋月吗？」我稳住心神，冷声问道。
尉迟渊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赞许。
「你不会。」他笃定地说，「因为你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的盟友。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