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聪没理他，心里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可他不知道的是，锐捷负责人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去找了张总，也就是那个催何胜利还钱的男人，想联手搞垮胜瑞科技。
服装厂的合同签下来后，胜瑞科技总算有了稳定的收入。何胜利租了个更大的办公室，在科技园里，虽然只有二十平米，但比铁皮房好多了，有窗户，有空调，还能放下两张办公桌。林希把财务室也搬了过去，账本换成了电脑记账，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何瑞放暑假的时候，就来公司帮忙，有时候帮林希整理单据，有时候帮李聪测试软件，日子渐渐有了起色。
2002年深圳的秋夜，总带着点挥之不去的潮热。科技园B座12楼的胜瑞科技办公室里，只有研发部还亮着灯，键盘敲击声像春蚕啃食桑叶，细碎却执着。李聪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后背的衬衫早已贴了一层薄汗——连锁超市的供应链系统到了关键测试期，库存预警模块总在凌晨三点自动崩溃，他已经连着熬了三个通宵。
“李哥，喝口水吧。”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瑞端着杯温凉的菊花茶走过来，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她刚放暑假，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用皮筋松松挽在脑后，额前碎发被风扇吹得轻轻晃动。“我妈让我给你带的，说你总熬夜，败火。”
李聪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何瑞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缩回手，假装去翻桌上的测试报告：“那个……库存模块的日志我整理好了，你看看有没有用。”
李聪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柔软。他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何瑞，小姑娘还穿着高中校服，扎着高马尾，跟在林希身后怯生生地喊“李哥”，连递文件都要双手捧着；现在她不仅能看懂代码逻辑，还能帮着排查漏洞，偶尔指出的问题，连老技术员都得琢磨半天。
这几年他忙着赶项目、跑客户，从没仔细想过对何瑞的心思，可刚才那一下触碰，像颗石子投进静水，漾开了圈圈涟漪。
“辛苦你了，”李聪翻开日志，字迹工整，关键数据用红笔标得清清楚楚，“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我等你一起啊，”何瑞坐在旁边的工位上，手里转着笔，“我妈说让你今晚去家里吃饭，她炖了排骨。”她说完，又赶紧补充，“也……也不是特意等你，就是刚好我也没忙完。”
李聪忍不住笑了，这姑娘的心思，像写在代码注释里的话，直白又可爱。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等我半小时，把这个bug修复了就走。”
何瑞点点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没再说话，只偶尔帮他递个键盘、翻个文档。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声和风扇的转动声，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竟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天晚上，林希做了一桌子菜，何胜利难得没出去应酬，坐在桌边喝着小酒。“李聪，这次超市的项目要是成了，公司就能再扩一层办公区，”何胜利夹了块排骨放在李聪碗里，眼里满是笑意，“到时候给你升副总，研发部全交给你管。”
“谢谢何总信任。”李聪赶紧道谢，心里却有些不安——这几年公司发展快，何胜利身上的“老板味”越来越重，以前一起在铁皮房吃泡面的日子，好像越来越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