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进屋，反手插上门栓。
我妈坐在灶台边，手里捏着半块冷馍，眼神空洞。
我蹲下，想把血书塞进她裤腰缝里——那里常年缝着一块月经布，没人敢碰。
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得我难受。
“跑……”她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带着绝望的嘶哑，“快跑……” 我没跑。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妈，我不跑了。”
我摸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镜头对准她，对准那张血书，对准这间破屋和窗外影影绰绰看热闹的人。
标题我只打了一行字： 「坟埫村血书案：我亲爹的尸骨，埋了十八年。」 点击，开播。
三秒后，观看人数：1。 是我自己。
只要有一个外人看见，这真相，就再也埋不回去了。
02
我攥着血书冲进村委会时，门虚掩着， 屋里空无一人。
档案柜大开着，里面我那个傻子“爹”的死亡证明、婚姻登记都在，唯独少了那张要命的血布。
我翻遍三层抽屉，冷汗浸透了校服后背。
最后，我在碎纸机底下，摸到了一角被烧得焦黑的布。
血字大部分糊了，但“支书的种”那四个字，还顽强地清晰可见。
他们烧了原件。
“找这个？” 陈耀祖的声音从门口幽幽传来。
他手里捏着一张按满红手印的A4纸，慢悠悠地晃着：“周桂枝，精神分裂症，有暴力倾向，建议强制送医。”
纸上，村长、会计、小卖部老板……甚至我家隔壁养鸡的老太太都按了手印。
一百三十二个红手印，像一百三十二颗钉子，要把我妈彻底钉死在疯人院里。
“你妈挖祖坟，惊扰先人，还拿死人骨头吓唬小孩。”
他笑得虚伪，“我这是为她好。”
我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他悠悠的声音：“对了，你班主任老秦跟我说，你最近情绪也不太稳定。要不要……一起治治？”
当晚，我翻墙进了老秦家。
村里没有路灯，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吠。
他曾是村里唯一说我“是读书料子”的人，但此刻，我谁也不敢信。
他宿舍的窗没锁，桌上旧笔记本还亮着，屏幕上是云盘界面，一个文件名赫然在目：「坟埫血书备份.mp4」。
我立刻插入U盘拷贝，进度条刚到87%，院门“哐当”一声巨响被人踹开。
陈耀祖站在月光下，举着手机，镜头对准我。
“非法入侵，偷窃档案。”
他冷笑，“林晓庆，你985的政审，还想不想要了？” 我拔出U盘塞进裤兜。
他堵在门口，月光把他半边脸照得发青：“U盘给我，你妈的事，我们还有得商量。”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在精神病院里‘自然死亡’。” 他逼近一步：“交出来，我当没看见。” 。
我转身，抡起旁边的凳子狠狠砸向玻璃窗，在刺耳的碎裂声中，纵身跳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扎进黑暗里。
身后是他气急败坏的吼声：“你妈明天就进院！你逃不掉！”
我一路狂奔到后山坟地，找到了我妈。
她蜷缩在白天挖开的那个坟坑底，怀里还抱着那具尸骨，嘴里哼着破碎的儿歌。
我把U盘塞进她裤腰那个隐秘的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