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陆之渊的世界里,我林染,从来就没有独立的姓名和人格。

他心情尚可时,会难得地用指尖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却缥缈地穿透我,落在不知名的远方,低喃:“安静的时候,你这双眼睛,倒有她三四分神韵。” 那时,他会施舍般叫我一声“小影子”。

而更多的时候,尤其是迟冉冉相关的任何风吹草动后,我便成了他情绪宣泄的最佳出口。

他会用最刻薄的语言凌迟我:“林染,你连模仿都透着一股骨子里的寒酸气,东施效颦都学不像样子!”

他记得迟冉冉所有的喜好,从咖啡的糖度到对花粉的过敏源,无微不至。

而对我,哪怕我因胃痛蜷缩在沙发上面无血色、冷汗浸透衣衫,他也只会投来冰冷的一瞥,丢下一句:“又在演?收起你那套博同情的拙劣戏码。”

他为我接下的每一个通告,争取的每一个资源,都清晰地打着“冉冉不适合这种”、“给替身练练手刚好”的标签。

我每一次的沉默,每一次的逆来顺受,在他眼中,都不是隐忍和深情,而是心机深沉的算计,是为了巩固这可悲“替身”地位的手段。

他不知道,我抽屉深处堆满了各种胃药和止痛片,那日渐频繁的剧痛和虚弱,早已不是演戏。

第三章

为了给即将高调回归的迟冉冉铺平道路,陆之渊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出去承受所有的明枪暗箭。

他亲自下令,让我去替迟冉冉拍摄那场业内皆知极其艰苦、且导演陈导声名狼藉的淋雨戏。

片场,人工降雨系统喷出的水柱冰冷刺骨。

单薄的戏服瞬间湿透,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曲线,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陈导坐在监视器后,翘着二郎腿,眼神浑浊,一次次故意喊“卡”,理由千奇百怪:“表情不够绝望!没演出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摔倒的姿势不够美!重来!”“雨水没顺着锁骨流下来,缺乏美感!”

我在泥泞中一次次翻滚,膝盖和手肘早已磨破,冰冷的泥浆混着血腥味,侵入伤口,带来刺骨的疼。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身体冷得几乎失去知觉,只有胃部那一阵阵绞紧的剧痛,清晰地提醒着我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每一次艰难地抬起头,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微弱期盼,投向那个方向。

他来了。

不知何时,他已站在片场边缘,撑着昂贵的黑色雨伞,像一座守护神般将迟冉冉护在身旁。

迟冉冉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捧着暖手宝,微微依偎着他,姿态亲昵而自然。

他的目光偶尔淡漠地扫过这边,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枯燥的默剧。

“之渊,你看林小姐真是拼命,这么冷的天,我看着都心疼。”迟冉冉的声音不大,却像经过精确计算般,清晰地飘进我的耳朵。

“自找的。”他的回应,轻飘飘的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将我最后一点坚持和尊严彻底击碎。

那一刻,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远远盖过了身体的所有寒冷和痛苦。

戏份终于勉强结束。我像一摊烂泥般被助理用毯子裹住,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瑟瑟发抖。

助理悄悄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高挂热搜榜首的“爆”——“林染片场敬业,淋雨数小时毫无怨言”。配图是我最狼狈的九宫格:在泥泞中挣扎、湿身后曲线毕露的特写、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特写……而评论区,是如同狂欢般的辱骂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