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野试图查东洲育才民办学院的信息，可无论他怎么搜，都只能找到那个简陋的官网，甚至连当地教育部门的备案信息里都没有这所学校。他想提醒苏晓和赵磊，每次话到嘴边，都被苏晓的乐观和赵磊的沉默挡了回去。
赵磊的状态越来越差，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手里攥着那张录取通知书，眼神空洞。
有一次林野去看他，发现他的手腕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赵磊慌乱把袖子拉下来，低声说：“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划到的。”
离报到还有一周，那个学校名为‘翟老师’的人第一次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声音沙哑低沉，像砂纸在摩擦木头：“林野同学，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收到了。”林野握紧了手机。
“9月1日务必准时报到，不要迟到。” 翟老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报到时记得带上录取通知书，不要弄丢了。”
“翟老师，我想知道学校的具体地址和报到流程。”林野急忙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翟老师沙哑的声音：“到时候会有人接你们，你们只需要准时到车站出站口就行了。”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3 雨中的告别
翟老师的电话挂断后，听筒里的忙音还在耳边嗡嗡响，林野攥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黑色录取通知书被他压在书桌最底下，暗红色的字迹像是渗进了他的心里，即使看不见，也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猛地拉开抽屉，把通知书翻出来，纸上的“报到”二字似乎更加黑暗了，边缘晕开的痕迹像干涸的血渍。
“不能去。”林野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他拨通苏晓的电话。
铃声响了五声才被接起，苏晓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背景里还有拉链拉动的声响：“林野？是不是你也收到翟老师电话啦？我跟你说，他让我后天下午1点20分坐火车去东洲市报到，还说会有人在火车站接我呢！”
“苏晓，你别去！”林野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学校太奇怪了，连具体地址都不说，报到还要去外地，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能有什么问题啊？”苏晓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点不耐烦，“林野，你就是想太多了。有学上多不容易啊，这可是‘机会难得’，我爸妈都同意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都收拾好行李了，就穿那件我最喜欢的蓝色外套去，高考前买的那件，你还记得吧？”
林野当然记得，那件天蓝色的外套，苏晓穿了整个高三，说看着就心情好。只是他心里只有发寒的颤栗。“等赵磊的通知到了一起去不行吗？我们三个一起，至少有个照应。”
“磊子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不定还在犹豫呢。”苏晓的声音轻了一些，“我先去探探路，到时候给你们发定位，放心啦！”
无论林野怎么劝，苏晓都铁了心要去。挂电话时，林野听见她还在跟妈妈说 “东洲市的风景肯定好看，那边不像咱们这潮湿，估计空气里都是花香呢！”，那语气里的憧憬，像一枚石子，抛进林野的心里，荡起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送站这天，雨又下了起来，雨滴打在火车站的玻璃幕墙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赵磊是凌晨给林野发的消息，说“我想去送送苏晓，有点放心不下”。林野答应好，说一起去，可当早上起来时，却发现门锁怎么也拧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卡住了，等他好不容易砸开门锁赶过去时，火车已经快进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