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拉链。
一条黑色的裙子。
款式简单到近乎朴素，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面料是真丝混纺，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很低调的光泽。
普通人眼里，这可能就是条几百块的淘宝货。
我把它拿出来。
裙子的重量很轻，像一捧云。
这是三个月前，安德烈寄给我的。
安德烈是个意大利老头，脾气又臭又硬，时尚圈的人都叫他“疯子”。
也是我半个老师。
他把这条裙
zi寄来时，附了张纸条，字写得龙飞凤舞。
【希，这是我春季秀的闭幕款，全世界就这一件。别把它锁在柜子里，穿它，让它透透气。】
我当时回了他两个字：【幼稚。】
他回了我一串！。
说实话，我不喜欢穿这么贵的衣服。
像把一套小公寓穿在身上，走哪都得小心翼翼。
万一蹭脏了，弄坏了，比我自己受伤还麻烦。
但今天，我突然想穿它了。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可能就是想让它出来透透气。
我没化妆，只是简单地涂了个口红。
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挽了一下。
镜子里的人，清清淡淡的。
一点也不像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年会。
更像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
这样最好。
淹没在人群里，没人会注意到我。
2
1.
我到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很热闹了。
水晶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里混杂着香水、食物和酒精的味道。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女人穿着争奇斗艳的礼服。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里离主桌最远，也最清净。
服务生过来问我喝点什么。
“一杯柠檬水，谢谢。”
他有点惊讶，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很快，就找到了今晚的焦点。
张莉莉。
她穿着一条大红色的抹胸长裙，裙摆上镶满了碎钻。
灯光一打，闪得人眼晕。
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莉莉，你这裙子也太美了吧！”
“是啊，这颜色真衬你，气场全开！”
张莉莉撩了一下她精心做过的大波浪卷发，笑得花枝乱颤。
“哎呀，一般般啦。这是家今年的高定，等了好几个月呢。”
她嘴上说着一般般，下巴却抬得快要到天上去了。
我收回视线，低头喝我的柠檬水。
真没意思。
一群人围着一件衣服说些言不由衷的漂亮话。
还不如回家看纪录片。
“哟，这不是喻总监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抬头。
张莉莉端着一杯香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身旁还跟着几个市场部的女同事，个个都像看好戏的表情。
我没站起来。
“有事？”
我的语气很平淡。
张莉莉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大概习惯了所有人都捧着她，我的冷淡让她有点不适应。
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像是在逛菜市场，挑拣打折的蔬菜。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我的裙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