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先是轻蔑，然后是了然，最后变成一种带着恶意的玩味。
“喻总监，您今天穿得……可真够低调的。”
她特意加重了“低调”两个字。
“我这人，一向没什么品味。”我顺着她的话说。
“哎，话不能这么说。”张莉莉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您这条裙子，挺特别的。”
我知道，她要开始了。
我放下手里的杯子，身体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等着她出招。
在真正的猎手面前，先暴露意图的，永远是猎物。
2.
“特别？”我看着她，“怎么个特别法？”
张莉莉把酒杯递给旁边的人，然后朝我走近了一步。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太冲了。
我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她好像很满意我的反应。
“喻总监，您别误会。我呢，平时就喜欢研究这些衣服包包。您这条裙子，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来摸我的裙子。
我身体微微一侧，躲开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有点尴尬。
“眼熟？”我问，“你在哪见过？”
“这不就是安德烈大师今年春季秀的那件压轴款吗？”张莉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
立刻，好几道目光都投了过来。
安德烈这个名字，在时尚圈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他的作品，别说穿了，普通人见都见不到。
“哦，是吗。”我的反应依旧平淡。
这让张莉莉有点急了。
她想要的效果，是我惊慌失措，是我恼羞成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拳打在棉花上。
“是啊！我当时在米兰看秀，就坐在第一排，印象可太深了！”她提高了音量，“那可是大师的得意之作，全球就一件，听说被一个中东的王妃给收藏了。怎么会……出现在喻总监您身上呢？”
她的话说得很有技巧。
先是抬高这件衣服的地位，然后点出它的唯一性，最后把矛头指向我。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周围的议论声开始响起来。
“真的假的？安德烈的闭幕款？”
“不可能吧，那得多少钱啊……”
“你看张莉莉那笃定的样子，估计是真的。”
“那喻希穿的这件……”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同情，鄙夷，幸灾乐祸。
我看到张莉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觉得，她赢了。
她觉得，她马上就能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一个穿着假货来参加公司年会的设计总监。
这个名声一旦传出去，我在这个行业里，基本就社会性死亡了。
真狠啊。
我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
也让我更清醒了。
游戏，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3
1.
“张莉莉，”我开口了，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周围的嘈杂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张莉莉脸上的得意还没散去。
“怎么了，喻总监？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你刚才说，你在米兰看秀，坐在第一排？”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