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姜舒,从京城被一脚踹到这穷山沟里。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废人了,等着看我哭天抢地。
可他们不知道,这片荒地,在我眼里全是金子。
京城里那些虚伪的客套和阴谋诡计,还没村口婆娘们的唾沫星子来得实在。
我带着人改良农具,开垦荒地。
她们就在背后嚼舌根,说我抛头露面,不安于室,是个没了依靠的破落户。
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一句都没反驳。
跟一群只晓得用嘴巴过日子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有那个力气,不如多挖一锄头土。
直到年底,粮仓堆满。
跟着我干活的人家,家家分到了能吃两年的粮食。
那些曾经说风凉话的人,眼睛都红了。
分粮那天,我站在高高的谷堆上,笑得特别温柔。
我说:“明年的收成只会更好,就是不知道,谁家‘安于室’的贵人,瞧不上这点辛苦钱呢。”
有些人,你不把饭碗砸在她面前,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闭嘴。
1
姜舒被扔在村口的时候,身上那件绸衫已经划破了。
泥点子溅在裙摆上,像是墨点落在雪白的纸上。
送她来的马车连头都没回,车轮滚滚,很快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村里的狗对着她狂吠。
几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停下来,远远地看着。
妇人则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眼神里全是好奇和审视。
她站直了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
脸上没哭,也没什么表情。
就是看,一寸一寸地看这个叫“下溪村”的地方。
泥巴路,茅草屋,还有空气里混着牲口粪便和柴火烟的味道。
村长李伯拄着拐杖走过来,咳了两声。
“是……姜家姑娘?”
他手里捏着一封信,信纸都黄了,显然是很久之前就送到的。
姜舒点了点头,声音很轻,但很稳。
“是我。以后要叨扰了。”
李伯叹了口气,没多问京城里的事。
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种被送回祖籍的贵女,跟泼出去的水没两样。
“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出来了。就是……委屈姑娘了。”
李伯带她去的地方,是村东头的姜家旧祠堂。
早就没人祭拜了,屋顶漏了几个洞,四面墙壁透着风。
里面就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
“村里也就这条件了。”李伯显得有些尴尬。
姜舒走进去,用手摸了摸桌子上的灰。
她回头,对李伯笑了笑。
“有劳村长了。有个遮雨的地方就很好。”
她的笑很淡,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客套。
李伯看她这么平静,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现在全堵在喉咙里。
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眼睛里却没什么水汽。
不像个落难的,倒像个来乡下巡查的官。
安顿下来的第一天,姜舒没出门。
第二天,她才开始在村里走动。
她不主动跟人说话,只是看。
看男人怎么耕地,看他们用的犁是什么样式。
看女人怎么在河边洗衣,怎么提水。
看孩子们光着脚在泥地里跑,一个个面黄肌瘦。
她看得特别仔细,有时候能在一个田埂上站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