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笔谁给的？」他举起印着酒店logo的圆珠笔。
「上周行业会议发的。」薛苓按着额头，「没味道，我闻过。」
鲁成峰把笔折断扔了。塑料壳裂开的声音很脆。
浴室里，薛苓对着镜子看伤口。血已经凝固了，像条红蚯蚓趴在发际线。
鲁成峰出现在镜子里。他手里拿着缝合胶带。
「转身。」他说。
胶带贴上皮肤时火辣辣的疼。薛苓咬住嘴唇里的溃疡。
「明天请假。」鲁成峰撕胶带的声音像扯绷带，「跟我去工地。」
薛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要监视她一整天。
卧室灯关掉后，鲁成峰的呼吸很快变沉。薛苓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裂纹。
裂纹像青岛地图。她数到第十七条时，鲁成峰翻了个身。
他的手伸过来。薛苓闭上眼睛。
事后，鲁成峰去浴室冲澡。水声哗哗响了二十分钟。
薛苓爬起来吃药。避孕药藏在维生素瓶子里。她吞了两片。
床头柜抽屉里有本便签。最新一页写着：
「周一：修窗户 2400元」
「周二：赔401精神损失费 2000元」
「周三：买灭火器 198元」
她添上今天的：
「周四：缝合胶带 89元」
鲁成峰的手机在充电。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一条微信：
「明天老地方？我新买了茉莉香薰」
薛苓把手机放回去，屏幕朝下。
天快亮时她做了个梦。梦见大学画室里的茉莉花，插在矿泉水瓶里。
醒来时枕头上湿了一片。鲁成峰已经穿好西装在系领带。
「七点二十了。」他扣上袖扣，「你迟到了。」
薛苓的公司在香港中路。早高峰的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同事蒋楠递给她一杯豆浆。「脸色这么差？」
薛苓摇头。豆浆的甜味让她反胃。
「周五团建定在茉莉餐厅。」蒋楠翻着手机，「你老公准你去吗？」
薛苓的笔掉在地上。弯腰捡时，她看见桌底下的垃圾桶。
里面有朵小白花。可能是保洁阿姨打扫时落下的。
她的胃缩成一团。手指碰到花时，听见鲁成峰在身后说：
「你他妈在闻什么？」
薛苓猛地抬头。后脑勺撞到桌角。疼出一身冷汗。
办公室里只有蒋楠奇怪地看着她。
「没事吧？」蒋楠递过来纸巾。
薛苓擦掉手心的汗。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有。
午休时她去药店。货架最底下有无香型洗发水。标签上有个红色叉号。
「这款停产了。」店员说，「现在谁买没香味的啊？」
薛苓买了酒精棉片和创可贴。收银台边的架子上摆着茉莉味护手霜。
回公司路上，她收到鲁成峰短信：
「五点工地门口等」
三点开例会时，薛苓发现笔记本最后一页被撕掉了。那页画着建筑设计草图。
四点五十分，她站在建筑工地临时板房前。安全帽压着伤口，一跳一跳地疼。
鲁成峰和工头说话，手里拿着图纸。他看见薛苓，招了招手。
「材料清单。」他把一沓纸塞给她，「今晚核对完。」
薛苓闻到鲁成峰领口有香水味。不是茉莉，是更甜腻的味道。
回程公交上，她翻开材料单。夹在中间的酒店收据露出来。
日期是上周三。她生日那天鲁成峰说加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