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成峰突然松手。他退后两步，像突然断电的机器人。
「......成峰？」薛苓吐出泡沫，声音像砂纸。
鲁成峰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他转身走出浴室，拖鞋踩到玻璃碴。
薛苓瘫在湿漉漉的地砖上。花洒还在喷水，打湿了鲁成峰忘拿的手机。
屏幕亮起来。锁屏照片是她大学时的证件照。
那时候她还用茉莉味的洗发水。
薛苓爬起来关水龙头。镜子的碎片里映出她红肿的嘴角。
厨房传来开冰箱的声音。她套上鲁成峰的浴袍，衣摆拖到脚踝。
鲁成峰在喝啤酒。铝罐捏瘪的声音很刺耳。
「材料单......」薛苓嗓子火辣辣的，「明天要交......」
鲁成峰把啤酒罐砸向墙壁。棕黄色液体顺着瓷砖往下流。
「滚去书房。」
书房门锁坏了，只能用椅子抵住。薛苓用纸巾擦头发，发现掉了一撮。
材料单上的数字在眼前跳动。她掐大腿保持清醒。
凌晨两点，鲁成峰踢开书房门。他手里拿着车钥匙。
「去医院。」
薛苓没反应过来。鲁成峰已经拽着她往外走。
电梯里满是烟味。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
「我没事......」薛苓按着胃，「不用......」
鲁成峰盯着楼层数字。「闭嘴。」
急诊室的白炽灯照得人睁不开眼。值班医生打着哈欠。
「怎么弄的？」医生用棉签按她嘴角。
「摔的。」薛苓看着自己的脚趾，「楼梯......」
医生瞥了眼鲁成峰。「要不要拍个CT？」
「不用。」鲁成峰插嘴，「开点药就行。」
医生写处方时笔尖划破纸张。护士进来送血压计，撞了下鲁成峰肩膀。
取药窗口的护士看了薛苓三次。第四次时塞来一张纸条。
薛苓把纸条团在掌心。鲁成峰去厕所时她展开看：
「需要报警吗？」
她把纸条嚼碎咽下去。纸浆卡在食道里。
回家路上鲁成峰买了两份馄饨。热气糊在车玻璃上。
「明天请假。」他掰开一次性筷子，「跟我去复诊。」
薛苓小口喝汤。馄饨馅里有虾皮，扎得口腔溃疡疼。
床头柜抽屉开着。避孕药盒子露出一角。
鲁成峰冲完澡出来，看见薛苓在换床单。
「睡沙发。」他扔给她一床毯子，「你臭。」
薛苓蜷在沙发上听卧室鼾声。手机屏幕光照亮她膝盖上的淤青。
她搜「茉莉香水中毒」。弹出来的第一条是婚庆广告。
天亮前下了场雨。薛苓梦见大学宿舍楼下的茉莉花丛。
花丛里埋着个婴儿。
鲁成峰的闹铃惊醒她。脖子落枕了，转头像上刑。
「八点。」鲁成峰系领带，「你迟到了。」
薛苓刷牙时吐出血丝。电动牙刷的震动让她太阳穴突突跳。
鲁成峰在玄关喷酒精消毒。喷雾罐发出嗤嗤声。
「包。」他伸手。
薛苓交出包。鲁成峰倒出所有东西，连夹层里的止痛药都翻出来。
「走。」他把包扔在地上。
车开上市立医院高架桥时，薛苓想起那张酒店收据。
精神科在五楼。等候区有个小孩在折纸飞机。
「鲁成峰。」护士叫号，「3诊室。」
薛苓要起身，被鲁成峰按回座位。
「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