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门关了四十分钟。薛苓数了十七个折纸飞机。
小孩妈妈突然问：「你也是来看病的？」
薛苓摇头。女人指了指她脖子上的掐痕。
鲁成峰出来时拿着缴费单。他嘴角下垂，像被抽走了支撑架。
「去拿药。」他把医保卡塞给薛苓，「五楼西药房。」
药房窗口排长队。薛苓前面是个不停咳嗽的老头。
「盐酸帕罗西汀片」 她念着药盒上的字。
药片是淡蓝色的，像小时候吃的薄荷糖。说明书上写着「治疗抑郁症」。
鲁成峰在车里吃药。就着保温杯里的茶水，喉结滚动两次。
「医生说啥了？」薛苓系安全带。
鲁成峰发动车子。「开你的车。」
高架桥上堵车。鲁成峰不停按喇叭，前面的货车司机比中指。
薛苓手机震动。蒋楠发来团建照片，背景是茉莉餐厅的招牌。
「看什么？」鲁成峰抢过手机。
照片放大又缩小。他手指在屏幕上留下油印。
「这地方 」
「我不去。」薛苓快速说，「我跟他们说了过敏。」
鲁成峰把手机扔到后座。「你最好别去。」
公司楼下，鲁成峰没熄火。「六点。」
薛苓点头。下车时腿一软，差点跪在台阶上。
电梯里遇到财务部小李。「薛姐，你这......」她指自己脖子。
薛苓拉高衣领。「猫抓的。」
工位上放着蒋楠留的便当。便当盒上粘着朵茉莉干花。
薛苓连盒子一起扔进垃圾桶。声音惊动了隔壁同事。
「不舒服？」同事递来咖啡，「你手在抖。」
咖啡洒在键盘上。薛苓用纸巾擦，擦出褐色的印子。
午休时她去厕所隔间吐。隔壁有人在补妆，香水味透过挡板飘过来。
手机日历跳出提醒：「经期延迟14天」。
薛苓按着小腹。上次这么疼还是大学体测跑800米。
下班时下雨了。鲁成峰的车停在公司正门口，雨刷器来回摆动。
「材料单。」他一上车就伸手。
薛苓从包里拿出文件夹。纸张边缘有咖啡渍。
鲁成峰翻到第三页突然急刹车。轮胎摩擦声刺耳。
「这他妈什么？」
他指着角落里的铅笔印。薛苓画的一朵小花，指甲盖大小。
「不小心......」
鲁成峰撕掉那页纸。纸屑扔出车窗，被雨打湿贴在挡风玻璃上。
红灯时他突然凑近闻她头发。
「你洗头了？」
薛苓僵住。中午同事泼咖啡时溅到她发梢。
「咖啡......洒了......」
鲁成峰打开她那侧车窗。雨斜着灌进来，打湿她半边身子。
「臭死了。」他关窗，「像腐烂的茉莉。」
3
薛苓把头发扎起来，确保发尾的咖啡味不会飘散。鲁成峰的车里只有酒精和皮革的气味，混着雨水的潮湿。
「周五团建取消了。」她盯着挡风玻璃上的雨痕，「改成室内打羽毛球。」
鲁成峰没说话。雨刷器的声音像秒针在走。
回到家，薛苓先检查浴室。确认所有瓶子上都贴着「无香」标签，才打开热水器。
水烫得皮肤发红。她搓着头发，听见鲁成峰在外面翻她包。
手机亮了一下，是蒋楠的消息：
「香水好用吗？我又给你搞了两支放抽屉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