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苓关掉屏幕，把手机塞进脏衣服堆里。
鲁成峰在厨房热馄饨。铝箔盒在微波炉里转，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查完了？」薛苓站在门口问。
鲁成峰盯着微波炉的计时器。「你同事发的什么？」
「工作邮件。」薛苓说，「项目延期了。」
微波炉「叮」的一声。鲁成峰把馄饨倒进碗里，推给她。
薛苓喝了一口汤。味精的咸味混着塑料盒的怪味。
「明天请假。」鲁成峰说，「陪我去工地。」
薛苓咽下馄饨皮。「我有个会。」
鲁成峰把筷子拍在桌上。「那就辞职。」
夜里，薛苓被鲁成峰的梦话惊醒。
「……滚……臭死了……」他翻了个身，拳头砸在枕头上。
薛苓轻手轻脚爬起来，去书房找止痛药。
抽屉里有一盒验孕棒，是她上个月买的。
说明书上说：「晨尿检测最准确。」
薛苓把盒子塞回最里面，摸出两片布洛芬。
药片干咽下去，卡在喉咙里，苦味泛上来。
天快亮时，她梦见自己站在大学宿舍楼下，茉莉花丛里埋着个婴儿。
婴儿在哭。
周五早上，蒋楠在茶水间堵住她。
「你怎么不回消息？」蒋楠掏出一支香水小样，「新款，超好闻！」
薛苓后退一步。「我过敏。」
蒋楠撇嘴。「你以前不是最爱茉莉味吗？」
薛苓手一抖，咖啡洒在衬衫上。
「……以前是以前。」
蒋楠递来纸巾。「你最近怪怪的。」
薛苓低头擦咖啡渍，听见蒋楠压低声音：
「他打你？」
纸巾在手指间攥成一团。「没有。」
蒋楠看着她额头结痂的伤口，没再问。
午休时，薛苓去药店买了验孕棒。
店员扫条形码，抬头看她。「要几个？」
「一个。」
「两个准一点。」店员又拿了一盒，「49块。」
薛苓付现金，把验孕棒塞进包最底层。
回公司的路上，她拐进公共厕所。
验孕棒说明书上说：「等待3分钟。」
她盯着白色试纸，心跳撞得胸口疼。
第一条线很快显出来 红色。
第二条线……很淡，但确实有。
薛苓把验孕棒折成两半，扔进马桶冲走。
水流卷着塑料棒打转，最后卡在排水口，像条死鱼。
下班时，鲁成峰发短信：「加班，你自己回。」
薛苓绕路去了妇幼医院。
挂号窗口的护士敲键盘：「末次月经什么时候？」
「……忘了。」薛苓说，「可能……两个月前？」
B超室很冷。医生把耦合剂挤在她肚子上，凉得像冰。
「八周左右。」医生指着屏幕上的小黑点，「看见没？心跳。」
薛苓盯着那一闪一闪的小光点，喉咙发紧。
「要吗？」医生问。
薛苓点头。
医生叹了口气，撕了张纸给她。「维生素，叶酸，别熬夜。」
「还有，」医生顿了顿，「别挨打。」
薛苓把B超单折成小块，塞进鞋垫下面。
到家时，鲁成峰还没回来。
薛苓煮了面条，端着碗坐在地板上吃。
电视里在放家庭伦理剧，女主角哭着说：「为了孩子，我忍了十年……」
薛苓换台，体育频道在播拳击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