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说的，就是规矩。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顾家传承三百年的族谱，我都看过。从头到尾，只规定了祭祀、婚丧的礼仪，从未有一条写着，‘女子不能掌家’。”
“更没有一条写着，夫死之后，他的产业要收归宗族。”
“大长老，您刚才引用的，到底是哪一条家规？”
我直视着他，寸步不让。
顾宗正的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紫。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条族规。
所谓的“规矩”，不过是他们这些男人，为了方便侵占族人利益，口口相传，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而已。
今天，我就要把这个“潜规则”，放在太阳底下，烤一烤。
三、我一开口，他们就慌了
“放肆！”
三长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指着我的鼻子，胡子都在抖。
“柳知微！你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在祠堂之上，顶撞长辈！还有没有规矩了！”
顾大山也跟着叫嚣。
“就是！我爷爷说的就是规矩！轮得到你一个外姓人来质疑？”
“外姓人”三个字，说得又狠又毒。
是在提醒我，我姓柳，不姓顾。
我没理他们，目光依旧锁定在顾宗正身上。
“大长老，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顾宗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被架在火上烤，下不来台。
承认没这条规矩？那今天的会就成了个笑话。
硬说有？我又当众点了出来。
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道理！约定俗成！难道还有假？”
“道理？”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然后笑了。
“原来是道理，不是规矩。”
“既然是讲道理，那咱们就好好讲一讲。”
我站起身，把阿元拉到我身后。
然后，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纸。
“这是我们家，城南三间铺子，城西百亩良田的地契和房契。”
我把它们一张张，在面前的桌案上铺开。
白纸黑字，红色的官府大印，刺得人眼睛疼。
“每一张上面，都清清楚楚写着户主的名字。”
“顾修文。”
“也写明了，这些产业，是我夫君顾修文，在与我成婚之后，靠自己经营所得，并非继承自顾家宗族。”
“也就是说，这是我们夫妻的私产。与宗族，并无干系。”
顾大山的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那些地契。
“那又如何！你是顾家的媳妇，修文是顾家的人！他的东西，自然就是顾家的东西！”
“哦？”
我挑了挑眉。
“这么说，大山堂兄你家里的东西，也是顾家的东西了？”
“我……我当然是顾家的人！”顾大山挺起胸膛。
“那好。”
我点点头，看向顾宗正。
“大长老，既然如此，我请求宗族，将大山堂兄家里的财产，也收归公有。毕竟，大家都是顾家的人，理应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
“你……你胡说八道！”顾大山急了。
他家那些东西，他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交出来。
祠堂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