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刘老太路过时脚步慢了下来，在亭子前站了几秒，盯着那张证看了又看，最后什么也没说，走了。
可第三天早上，她又来了，这次没提健康证，反而站在那儿打了一通电话，声音不小：“片子明明没问题，非说骨折！两千八就这么打了水漂？你们这是医院还是提款机？”
挂了电话，她还在原地喘气，脸有点红。
陈默抬头看了会儿，问：“阿姨，宠物医院坑您钱了？”
“可不是！”她猛地转向他，“上礼拜带阿福去拍片，医生非说它腿骨裂，要做核磁共振，花了两千八！结果今天复查，骨头好好的！纯属讹人！”
陈默低头抽出一张便签，刷刷写下一段话，然后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模仿兽医腔调：“贵院诊疗水平令人叹服，片子都能看出裂缝，建议申报诺贝尔医学奖。既然狗没病，那收费项目能不能解释一下？是按‘幻觉诊断费’收的，还是‘空气治疗费’？下次不如直接开个赌场，输赢当场结算，省得绕弯子。”
刘老太听完，愣了几秒，突然笑出声：“哎哟我的妈……再来一遍，我要录下来放他们门口播！”
她说完掏出手机，扫码转了两百块：“加五十，我要带录音的。”
陈默点头，重来一遍，语气更冲，词也更损。
刘老太站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笑，连阿福都跟着摇尾巴。
结束后，她拍拍陈默肩膀：“小伙子，有前途。以后我再碰上这种事，还找你。”
“随时欢迎。”陈默收钱，顺手把这笔记在“特殊客户”栏。
当天晚上，预约列表又多了六条。
他坐在灯下整理，发现“家庭矛盾”类已经排到后天，有个主妇要骂婆家重男轻女，还有个学生要匿名骂班主任冤枉他作弊。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活儿干久了，耳朵怕是要出问题。
但至少，钱在进账。
第四天清晨，他提前半小时开门，发现门口贴了张纸条：“隔壁烤肠摊这两天不出摊，你要不要租一天试试？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落款没写字，但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他盯着纸条看了会儿，起身把健康证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贴上一张新打印的A4纸，标题是《服务守则》，下面写着几条：
1. 不接受人身威胁、暴力煽动类订单；
2. 骂词不含地域歧视、性别侮辱；
3. 客户需提供基本事实，不得虚构陷害；
4. 每日限五单，超量预约顺延；
5. 不碰违法，不伤无辜，只替憋屈的人吼一声。
写完，他靠在椅子上，看了眼手机。
微信又响了，是个新客户：“能骂物业吗？楼道灯坏了三个月没人修。”
他点开对话框，回了个“能”，接着问：“想要什么风格？”
对方秒回：“狠的，让他们半夜睡不着那种。”
陈默笑了笑，翻开便签本，提笔写下第一句：“你们物业是靠收电费活着，还是靠黑楼道省钱？”
写到一半，他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狗叫声。
抬头一看，刘老太牵着阿福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她走到亭子前，把袋子往桌上一放：“烤肠，送你的。明天我那摊位空着，你要是想用，就说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