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听话照做，这几年哥哥在家里说话越来越有分量了，就连父亲好多事都和他商量，张磊不敢反抗。
李德旺不慌不忙地点了引线，刚接上就“呲啦”一声窜出火花，在他惊恐迟钝的眼神里，导火索瞬间只剩短短一寸。
张明把瓶子抢过去，刚脱手就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张明死了，李德旺没了右胳膊，两只耳朵都聋了。
远在河堤上的张磊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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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的去世给了这个家沉重一击，张母心痛地吐了两口鲜血晕死过去，第二天就卧床不起水米不进。
张父急得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原本笔直的脊背佝偻成了一张弓，可是他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张明这种还没结婚就丢了性命的情况是不能埋到祖坟里去的，因为他没有完成传宗接代的责任，他的死亡被视为“不圆满”，埋入祖坟会影响家族后代的婚姻运势，甚至导致“辈辈出光棍”。
张父当然不想张明变成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只能给张明安排冥婚，这样张明才能埋进祖坟享受荫庇。
这种事是违法的，只能背地里悄悄寻找合适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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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父在外面奔波了好多天，才经人介绍找到了一户合适的人家，那家的女孩比张明小两岁，死于车祸，但是人家要一万的彩礼，中间人还要一千的介绍费。
张父二话不说掏了钱。
不料冥婚仪式举行到一半，却被李德旺的父母给拦住了，他们埋怨是张明害的李德旺残疾了，要五千块钱的赔偿款，否则就不让张家顺利办完冥婚仪式。
张父一咬牙，跟亲戚邻居借了五千块钱给对方，这才顺利把张明埋进了祖坟。
这件事办完，张家家底全部被掏空，张父也倒下了，一连躺了一个礼拜才能起来走动，张母强撑着起来忙活家务。
小妹张华刚读六年级，不声不响退了学，帮着母亲干家务，照顾父亲，张磊看着父母憔悴的面容倍感内疚，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像头驴一样埋头下地干活。
渐渐地，家里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是父母的身体状况却大不如从前，全家人脸上都没有了笑容。
忙完秋收，张父对张磊说：“老二，爸对不住你，为了给你大哥办事，掏空了家底，将来你找媳妇就费劲了。不怕，明天我就去打工，两年就赚回来。”
张父原本是个泥瓦匠，只不过当时家里孩子多，妻子又身体不好，他就干脆在家务农，宁可少挣点，也要把家照顾好。
张磊：“要不是为了给我炸鱼，大哥也不能丢了命。他能说会道，会赚钱，长得也精神，好多姑娘都愿意嫁给他。不像我，长得丑，脑袋笨，办事一根筋，根本没有人愿意跟着我。死的人应该是我，否则我爸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其实这几年，张母一直在给张磊张罗着相亲，没有一个姑娘相中他，要么嫌弃他的长相，要么嫌他穷。
果然，他又连续相了几个女孩，还是一个没成。
10
2000年的春节，张家人过得分外压抑，父母迫切期待通过一桩喜事来赶走家里的悲哀，更想从新生命的诞生上获得继续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气，偏偏张磊不争气，在婚事上坎坷不断困难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