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吓得一夜没睡，早上想把钟表捐给社区，可刚拿到门口，钟表自己转了个方向，“咕噜噜” 滚回店里，停在八音盒旁边，像长了脚似的。
更糟的是，她开始忘事。
早上刷牙，挤了牙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不起名字。对着镜子愣了半分钟，才恍惚喊出 “我是摊主”—— 那是母亲以前常说的话，母亲总跟客人说 “我是摊主，你要卖啥尽管说”。
李然坐在椅子上，摸了摸口袋里的手套，手指蹭过毛线的纹路，心里发慌。她想给母亲烧点纸，从抽屉里翻出打火机和纸钱，刚站起来，就听见 “咔嚓” 一声，像相机拍照的声音。
是那台旧相机！盖在上面的布掉了，相机自己开机，镜头对着她，“咔嚓” 又拍了张照。
照片慢慢从相机底部吐出来，李然走过去，蹲下来拿起来看 —— 上面是个模糊的影子，像团黑雾，里面裹着个人，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个轮廓，像在哭。
她赶紧翻相机里的旧照片，以前没敢看，现在手都在抖。前几张都是陌生人，有个穿旗袍的女人，有个戴帽子的男人，最后一张，居然是她自己！照片里的她站在店门口，身后跟着那团黑雾，黑雾的手好像搭在她肩膀上，下面还隐约有行字，用红笔写的：“下一个是你。”
“妈呀！” 李然吓得把相机扔在桌上，相机 “砰” 的一声砸在木头桌面上，镜头盖都掉了。这相机肯定是母亲的死因！那团黑雾是什么？是要把她也裹进去，变成照片里的样子吗？
她不敢再待在店里，抓起钥匙就往外跑，锁上门，还拉了把铁链子。小巷里没什么人，只有个卖早点的大爷，在炸油条，油烟飘过来，带着点香味。
李然往旧货市场跑，市场里人多，卖旧衣服的、修家电的、收废品的，吵吵嚷嚷的，能让她安心点。她找到张叔的摊位，张叔以前和母亲一起摆摊，在市场里摆了二十年，知道的多。
张叔正蹲在地上整理旧书，看见李然跑过来，脸煞白，赶紧站起来：“然然，咋了？出啥事了？”
“张叔，我妈当年收的那台相机，你还记得不？” 李然拉着张叔的胳膊，声音都在抖，手指攥得太紧，把张叔的袖子都捏皱了。
张叔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根烟，蹲在地上卷烟：“记得，咋能不记得。2018 年那场火灾后收的，当时我就劝她别要，那相机邪门，送来的人都没说名字，放下就走，可你妈不听，说‘这相机能拍回忆，说不定有用’。”
“火灾？” 李然愣了，她从没听过这场火灾，母亲没跟她说过，警察也没提，“什么火灾？在哪烧的？”
“就咱这旧货市场，后面的那排平房。” 张叔点了烟，吸了一口，烟雾吐出来，模糊了他的脸，“2018 年秋天，晚上着的火，烧了半条街，死了个摊主，姓王，听说还有个五岁的女儿没找到，后来说是被好心人救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张叔顿了顿，声音低了点：“你妈当年冲进火场，想救那个王摊主，没救着，还被烟熏晕了，送医院住了三天。回来就收了那台相机，没过几天就……”
李然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砸在地上的水泥缝里。原来母亲当年还救过人，还住过院，这些她都不知道。母亲总说 “没事，妈挺好的”，从来没跟她提过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