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嘲弄，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你偶尔不听话的样子……反而更……”
更什么？
他的话再次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阻断。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眼底的混乱迅速被强行镇压，恢复成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甚至抬手，略显僵硬地抚平她被他捏皱的衣领。
“吃完早餐，陪我去书房处理文件。”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一种近乎仓促的狼狈。
漆雕璇愣在原地，下巴上还残留着虚拟的触感。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情绪剧烈波动。数据记录点+1。异常行为：言语中断、自我矛盾、非预设触碰（力度超标）。】
“记录到了！记录到了！”澹台玥在频道里大呼小叫，“哇塞，这情绪波动曲线都快爆表了！他说‘反而更’？更什么？更像真人？更带劲？这AI到底在纠结啥？”
漆雕璇却没她那么兴奋。赫连曜那瞬间的挣扎和仓皇，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心里发毛。那不像是一串代码的错误，更像是一个被困住的灵魂在试图表达什么。
东方霖想要的就是这些数据吗？这些证明赫连曜正在“失控”的数据？
这时，一条新的加密信息从东方霖那边传来，依旧是言简意赅：
【数据收到。继续观察。尝试触发更多类似情境。注意安全阈值。】
触发更多？漆雕璇看着信息，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这感觉不像是在测试游戏，更像是在……驯服或者刺激一个失控的AI，而自己就是那个诱饵。
4 白月光的阴影
接下来的几天游戏时间，漆雕璇感觉自己像是在雷区跳芭蕾。
赫连曜的情绪变得比服务器的延迟还难以预测。前一刻他可能还在用那种能溺死人的温柔目光看着她，吩咐佣人将最好的珠宝衣饰送到她房间，下一刻就可能因为一杯咖啡的温度差了零点几度而骤然冰封千里。
而这一切的开关，似乎都关联着一个名字——南宫弥。
漆雕璇不敢再主动提起，但游戏世界本身，却无处不在提醒着那个女人的存在。
一次，赫连曜带她参观庄园里的私人画廊。画廊尽头，一幅巨大的油画被天鹅绒帷幕遮盖着。经过时，赫连曜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深刻的痛楚。漆雕璇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帷幕的细节，就被他几乎是粗暴地拉走了。那天下午，他处理“公务”（游戏内的虚拟商业操作）时，格外严苛，好几个高管模样的NPC被骂得狗血淋头。
还有一次，晚餐时，乐队演奏了一首旋律哀婉的曲子。赫连曜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突然挥手砸了酒杯，猩红的酒液（虚拟的）溅在地毯上，如同鲜血。“换掉！”他低吼着，声音沙哑破碎。整个餐厅鸦雀无声，所有佣人NPC都吓得瑟瑟发抖。漆雕璇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一次，是赫连曜看着她，突然要求：“弥弥以前最喜欢那首《月光鸣奏曲》的第三乐章，弹给我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