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河边的景观灯一盏盏亮起,在水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和张珩并肩坐在绿道的长椅上,晚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特有的微凉。我的头靠在他肩上,能闻到他衣领间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混合着刚刚在餐厅沾染的果茶甜香。
"梅,你老公这么轻易地离开你,是不是他早就有新欢了?只是借着我的出现说离开你?"张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我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不可能的,"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他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我真的了解何刚吗?如果了解,为什么他能在离婚后这么快就带着新女友和乐乐出现在餐厅?那个年轻女孩摸乐乐头发的动作那么自然,仿佛她们早已熟识。
张珩叹了口气,双手捧起我的脸。他的掌心温热,指尖却有些凉。"好吧,就当是我猜错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颧骨,"但那个女孩确实在他身边,举止亲密。"路灯的光落在他眼睛里,映出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只有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当初你有何刚的时候,就算不能拥有你,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你。"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黑灿灿的眼睛,每一处都是那么完美。
人的感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一个月前,我还为何刚熨烫衬衫,现在这件衬衫可能正被另一个女人整理。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何刚腾出了位置,张珩就能名正言顺地填补空缺。我再也不用在深夜偷偷回他的消息,不用在约会后拼命擦掉身上的香水味,不用在乐乐问"妈妈你怎么总看手机"时心虚地锁屏。
这个念头像电流般窜过全身。我猛地凑上去吻住张珩,牙齿不小心磕到他的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他僵了一瞬,随即扣住我的后脑加深这个吻。我们呼吸交错间,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悠长又寂寞。
"梅,我带你去电玩城吧。"分开时,张珩的嘴唇泛着水光,"在我这儿,你只准快乐,不准有烦恼。"
电玩城霓虹闪烁,鼓点强烈的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动。张珩在前台换了沉甸甸一筐游戏币,金属碰撞声叮当作响。"一千个币,"他把筐子塞进我手里,"玩不开心不许走。"
抓娃娃机的玻璃映出我们变形的倒影。我操纵摇杆的手总是抖,爪子每次都在最关键时松开。第三次失败后,张珩从背后环住我,他的胸膛贴着我后背,呼吸喷在我耳畔:"要这样——"他的手掌覆住我的手背,带着我的手指精准操控。当玩偶终于掉进出口时,我们同时欢呼起来,转头时他的鼻尖蹭过我的脸颊。
后来我们玩遍了整个电玩城。在赛车游戏里漂移过弯,他的膝盖不断撞到我;射击僵尸时他故意放水让我赢;拳王对战时他做鬼脸分散我注意力,却被我一记必杀技KO。最后玩跳舞机时,我踩错步子踉跄了一下,他大笑着把我拦腰抱起转了个圈,我的裙摆飞扬起来,扫过旁边正在投篮的高中生。
凌晨两点,我们瘫在电玩城门口的台阶上。我的脚踝被高跟鞋磨出水泡,妆早就花了,怀里还抱着那只战利品——一只掉了一只耳朵的兔子玩偶。张珩的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他掏出最后一枚游戏币,在指间翻转:"要不要再去抓一次?"
我摇摇头,突然觉得无比疲惫。霓虹灯在他侧脸投下变幻的色彩,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看见何刚的脸——去年乐乐生日,他也是在游乐场这样满头大汗地陪我们玩到打烊。
夜风卷着街角的落叶打了个旋。张珩背对我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他的脊背在路灯下弯成一道温柔的弧线。我趴上去时,闻到他后颈渗出的汗味,混合着电玩城沾染的廉价香薰气味。这是他第二次背我,这种宠爱让很难不喜欢不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