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终于落了下来,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瓢泼大雨。
乌云在傍晚时分积聚,天色早早暗沉下来,随后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溅起一片水雾。
林琳站在窗前,看着雨水顺着糊窗的报纸边缘渗进来,在泥地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和霉味。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计划能否成功,就在今夜。
几天前,她从街道主任闲聊中得知,孟国风的假期即将结束,下周就要返回部队。
这意味着她的机会窗口正在迅速关闭。必须行动了。
她摸清了孟国风今晚的去向。
他的一位朋友生日,在城西的老苏联领事馆附近的小楼里聚会。宋萍萍肯定会去,但根据以往经验,这种聚会通常会持续到较晚,而孟国风习惯在十点前离开,因为他父亲严格要求作息。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林琳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准备:母亲留下的一把破旧油纸伞,伞骨有一根已经断裂;身上穿着那件改过的蓝色衬衫,外面套了件深色外套,下摆和袖口都刻意磨旧了些;裤子是街道发的劳动布裤,但她悄悄改窄了裤腿,更显腿型;头发仔细编成辫子,额前刘海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没有化妆品,她用一点烧过的火柴头轻轻描了描眉毛,让眉眼更加清晰。嘴唇则轻轻咬了几下,让它显得红润些。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在雨夜匆忙赶路、却不小心被打湿的普通姑娘,只是那份不经意间透露的柔弱和美丽,在雨水的衬托下更加动人。
深吸一口气,林琳撑开破伞,步入了雨幕之中。
从棚户区到城西有一定距离。她故意没换胶鞋,让布鞋很快被积水浸透,每走一步都感到冰凉刺骨。外套的肩头也被雨水打湿,颜色变深,贴在皮肤上。
快到目的地时,她找到一个僻静的屋檐下稍作停留。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那栋小楼里透出的灯光和晃动的人影,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歌声和笑声——他们在唱《红星照我去战斗》。
九点四十分。差不多了。
林琳选择了一条孟国风回市委大院的必经之路——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这个时间点,加上大雨,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她站在巷口一个不太显眼但又能被注意到的位置,破伞勉强遮住大半个身子,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后背和裤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寒冷和潮湿让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嘴唇也逐渐失去血色。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孟国风今晚会留得更晚?也许他不走这条路?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巷口传来自行车轱辘压过积水的声音。
林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探出头,隐约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正骑着车朝这个方向而来。
是他!
她迅速退回原位,深吸一口气,然后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她将本就破旧的油纸伞故意向旁边一斜,让一根本就松动的伞骨彻底断裂,伞面翻折过去,几乎失去了遮雨功能。
与此同时,她向前走了几步,恰好出现在巷子中间。
孟国风骑得不快,雨太大影响视线。他看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急忙刹车。自行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滑,险些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柔软而惊慌的声音响起。
孟国风稳住车身,抬头看去。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撑着破伞、浑身湿透的姑娘。
“林琳同志?”他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还下这么大雨。”
林琳似乎这才认出他,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和羞涩:“孟、孟营长?我...我去给街道主任送一份材料,回来的路上伞坏了...”她举了举那把彻底报废的油纸伞,样子狼狈又可怜。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滑过白皙的脖颈,没入衣领。湿透的布料贴在她身上,隐约勾勒出胸部的浑圆轮廓和腰肢的纤细。她在雨中微微发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孟国风皱起眉。这里离棚户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你这样会生病的。”他说,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果断,“上来,我载你一程。”
林琳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别逞强。”孟国风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这么大的雨,你走回去天都亮了。上来。”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林琳犹豫了一下,似乎被他的气势震慑,又或许是实在太冷,最终小声说:“那...谢谢孟营长。”
她小心翼翼地侧坐在后座上,一只手勉强举着那把破伞试图遮一下两人,但效果甚微。孟国风蹬起自行车,车轮碾过积水,溅起水花。
风雨中,两人靠得很近。林琳能闻到孟国风军装上淡淡的肥皂味和烟草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他的后背宽阔挺拔,为她挡住了部分风雨。
一路上很安静,只有雨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林琳轻声指路,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柔软。
快到棚户区时,路变得泥泞难行。自行车猛地颠簸了一下,林琳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孟国风的衣角。
“不好意思,路不太好。”孟国风说,速度慢了下来。
“没事...”林琳小声回应,手却没有松开他的衣角。
终于到了棚户区入口。巷子太窄,自行车进不去。
“就到这里吧,谢谢孟营长。”林琳跳下车,再次道谢。她的样子更加狼狈了,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冷得嘴唇发紫。
孟国风看着她,又看了看漆黑泥泞的巷子,眉头紧锁:“你住哪里?我送你到门口。”
“不、不用了,里面很脏,而且...”林琳的话没说完,就猛地打了个喷嚏,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孟国风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四周,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治安岗亭,似乎可以暂避一下。
“那边有个亭子,先去避避雨,等雨小点再回去。”他提议道,不等林琳拒绝,就推着自行车朝那边走去。
林琳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岗亭很小,里面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把椅子,积满了灰尘,但至少能遮风挡雨。两人挤进去,空间顿时显得局促。孟国风高大的身材几乎占了一半空间,林琳只好缩在角落。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外面雨声哗啦,亭内狭小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阿嚏!”林琳又打了个喷嚏,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孟国风看着她单薄湿透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外套:“穿上吧,别冻着了。”
“不行不行,您也会冷的...”林琳连忙推辞。
“我里面还有衣服,没事。”孟国风不由分说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男性的体温和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安全感。
外套很大,几乎将她整个裹住,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味道。林琳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沉默再次降临。雨似乎小了一些,但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怎么这么晚还去送材料?”孟国风问道,似乎想打破沉默。
林琳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主任明天要用,白天劳动任务重,只能晚上送去...”这个借口她早就想好了。
孟国风点点头,没再追问。他的目光落在她湿透的裤脚和那双显然不御寒的布鞋上。
“生活...很困难吗?”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林琳蜷缩在他的外套里,像只找到一点温暖的小动物。她轻轻摇头:“还...还好。街道很照顾,大家都很帮助。”但她的声音细微,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其说是坚强,不如说是在强撑。
孟国风不是傻子。他见过太多,知道一个“黑五类”后代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美丽、脆弱,却又努力表现出坚强和感恩的样子。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怜悯、同情,或许还有一丝被刻意忽略的、男性对美丽异性本能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林琳似乎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变化。她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视线。雨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带着一丝水汽,像是蒙着薄雾的湖面。
“孟营长,”她轻声说,声音软糯,“您真是个好人。上次...还有这次...”
她的目光真诚而专注,仿佛他是她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亮。在这种狭小私密的空间里,被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感激和仰慕地注视着,很少有男人能完全无动于衷。
孟国风感到喉咙有些发干。他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举手之劳。”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亭子的缝隙吹进来,林琳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向他这边靠拢了一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一下,她的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孟国风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凉气和细微的颤抖。
“很冷?”他问,声音低沉。
林琳点点头,又摇摇头,牙齿却不受控制地打颤:“还、还好...”
鬼使神差地,孟国风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冰冷得像玉石。他的手掌则温暖而粗糙,充满力量。
两人同时一震。
林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抽回手,但孟国风握得很紧。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羞涩,脸颊泛起红晕——这次不是伪装,而是真实的反应。
“手这么冰。”孟国风说,语气听不出情绪,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变得暧昧而紧绷。
林琳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她垂下眼帘,睫毛轻颤,没有挣脱,反而任由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像一个寻求温暖的本能反应。
“孟营长...”她低声呢喃,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一丝无助的依赖。
孟国风看着她低垂的头顶,白皙的脖颈,感受着掌心那冰凉柔软的触感。酒精、雨夜、狭小的空间、美丽的异性、强烈的反差感...所有这些因素混合在一起,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她眼中水光潋滟,有惊慌,有羞涩,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的光芒。
没有言语。他低下头,吻住了她那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的嘴唇。
初始的冰凉很快被炽热取代。他的吻带着军人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接触到她的生涩和柔软后,变得稍微温柔了些。
林琳僵硬了一瞬,随后身体软了下来。她没有反抗,甚至生涩地、小心翼翼地回应了一下。一只手仍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军衬衣的前襟,布料在她指尖收紧。
这个细微的回应像是一剂猛药,刺激了孟国风。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军装外套从她肩上滑落,露出湿透的衬衫下起伏的曲线。
他的吻变得更深,更急切。手掌隔着湿冷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林琳发出一声细微的、像是呜咽又像是呻吟的声音,这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和神经。
理智在最后一刻似乎想要回归。孟国风微微喘息着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林琳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双颊绯红,嘴唇因为亲吻而变得红肿湿润。她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害怕,有犹豫,但最终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
她没有回答,而是主动仰起脸,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生涩却大胆的回应彻底摧毁了孟国风最后的克制...
【此处省略一万字 我害怕不过审!!!】
破旧的岗亭外,雨声渐沥,掩盖了亭内压抑的喘息和细微的呻吟。冰冷与炽热交织,羞耻与快感并存。对于孟国风而言,这是一次失控的欲望宣泄,混合着怜悯、冲动和新鲜感。对于林琳,这是一场精心算计的献祭,用身体换取生存的希望,过程中夹杂着真实的痛楚、屈辱以及一丝陌生的、身体本能的反应。
......
不知过了多久,雨几乎停了,只剩下檐角滴落的零星水珠。
亭内,气氛从炽热归于一种微妙的沉寂和尴尬。
孟国风已经整理好衣服,背对着林琳,望着亭外漆黑的夜色。他的侧脸线条紧绷,看不出情绪。
林琳默默地穿好衣服,捡起那件军装外套,递还给他。她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孟国风接过外套,声音低沉,没有看她。
林琳摇摇头,声音很轻:“是我自愿的。”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您不用觉得有负担。今晚...就当没发生过。”
这话与其说是体贴,不如说是一种以退为进。她越是这样说,孟国风内心的愧疚感和责任感可能就越重。
孟国风转过身,看着她。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身形单薄,刚刚经历的一切似乎让她更加脆弱不堪。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叹了口气,“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林琳立刻拒绝,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就几步路,我自己可以。被人看到...对您不好。”
她表现得如此懂事,甚至在这种时候还在为他考虑。
孟国风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强撑的笑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最终还是坚持把她送到了棚户区那个破败的门口。
“进去吧。”他说。
林琳点点头,转身开门。在进门之前,她忽然回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孟国风站在门外,看着那扇薄薄的木板门,久久没有离开。夜风吹过,带着雨后的凉意,让他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他做了什么?
他居然和一个“黑五类”女儿...而且是在那种地方...
愧疚、懊恼、后怕,以及...一丝隐秘的、回味般的刺激感,交织在一起。
屋内,林琳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身体还在隐隐作痛,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气息。
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抱紧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计划成功了。她终于把自己献祭了出去,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
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空虚和茫然。
窗外,隐约传来自行车远去的声音。
她抬起头,望着从窗户破洞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眼神逐渐重新变得坚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直到彻底逃离这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