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孟国风走了。

吉普车卷起的尘土尚未落定,林琳脸上那副柔弱依赖的表情便已悄然褪去,她关上窗,回到床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尚且残留着体温和褶皱的床单,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情事的气息,混合着药水的微涩,构成一种奇异而暧昧的余韵。

身体依旧酸软,低烧后的虚乏感和纵情后的疲惫交织在一起,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像一架精密仪器,开始冷静地评估现状、计算得失。

他留下了承诺,留下了钱票,留下了那瓶珍贵的鱼肝油,这些是实实在在的收益,是她用身体和算计换来的生存资本。

她仔细地将钱票点数、藏好,鱼肝油则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是孟国风关心的物证,必要时可以展示给人看。

但更重要的是,他留下了一个联系的渠道。

人武部的小张干事,这是条细线,却可能成为她未来的生命线。

然而,风险同样巨大。

孟国风离开前的眼神复杂,有欲望,有怜悯,有责任,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疑虑。

距离会冲淡激情,时间会磨平记忆,部队的生活、身边的战友、以及...那个门当户对的宋萍萍,都可能让他逐渐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段失控的关系。

她不能完全指望他的良心和留恋。

而且,昨天他公然将她从人武部抱走,送去医院,又一夜未归,这事不可能完全瞒住,流言蜚语是这个世界最锋利的刀子。

果然,当她下午强撑着回到棚户区时,气氛明显不同了。

几个正在门口择菜的妇女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原本在玩闹的孩子被大人迅速拉回屋里,仿佛她是什么瘟疫。

邻居王大妈看到她,眼神躲闪,含糊地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关门进屋。连平时最多嘴的李叔,也只是蹲在门口闷头抽烟,没像往常一样盘问她去了哪里。

一种无形的隔离墙已经竖起。

林琳面无表情,低着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小屋,关上门,将那些目光隔绝在外,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预料之中,但仍让人窒息。

接下来的几天,她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劳动,尽量不与人接触。

劳动时,她也刻意避开人群,独自待在角落。然而,流言却像长了脚,无孔不入。

她去挑水,旁边的人会突然压低声音,然后爆发出意有所指的窃笑。

她去领口粮,办事员的语气会格外不耐烦,甚至故意克扣一点。

甚至有不认识的混混流里流气地冲她吹口哨,喊些不干不净的话。

“瞧那骚样,攀上高枝了?”

“听说被抱上车了,真够不要脸的!”

“黑五类就是黑五类,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

恶意的低语如同毒蛇,丝丝缠绕,她全都听见了,却只能装作没听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这些流言的背后,必然有宋萍萍的影子。

那天在人武部,孟国风抱着她离开,小张干事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消息不可能不传到宋萍萍耳朵里。

以宋萍萍的性格和家世,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只需一个眼神、一句暗示,自然有人替她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五类。

林琳默默忍受着。

她不能辩解,不能反抗,越挣扎,只会被撕咬得越狠,她只是更加沉默,劳动更加卖力,试图用顺从和卑微来淡化敌意,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冷意越来越深。

她需要找到一个破局点,一味忍让只会被彻底踩进泥里。

机会在一个阴冷的下午到来。

她被派去清洗街道宣传栏。天气很冷,水冰凉刺骨,她的手指很快冻得通红僵硬。几个穿着体面的年轻男女说笑着走过,是宋萍萍和她的小圈子。

林琳立刻低下头,用力擦着玻璃,试图降低存在感。

然而,宋萍萍还是看到了她,说笑声戛然而止。

林琳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她继续干活,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脚步声靠近,一双擦得锃亮的女士皮鞋停在她身边的地面上。

“喂。”是宋萍萍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高高在上。

林琳停下手,慢慢直起身,低着头:“宋...宋同志。”

“抬起头我看看。”宋萍萍命令道,语气讥诮,“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天仙样子,能让某些人晕头转向,连轻重都不分了。”

旁边的几个男女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林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但目光依旧低垂,不敢与宋萍萍对视:“宋同志,您...您有什么事吗?”

宋萍萍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冻得发红的脸、简陋的衣着、沾满污渍的双手,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即使低垂也难掩风情的眼睛上。

“果然有几分姿色。”宋萍萍冷笑一声,“怪不得心思活络,不想着好好改造,净琢磨些歪门邪道。”

林琳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宋萍萍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却更加尖刻,“需要我提醒你?人武部?医院?还是哪个没人知道的窝点?”

林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迅速积聚起水汽,是真实的恐惧。

看到她的反应,宋萍萍似乎满意了些,语气更加恶毒:“我警告你,林琳,别以为耍点下作手段就能翻身,你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清楚,孟国风是什么人,你也配惦记?他不过是玩玩罢了,新鲜劲过了,你看他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这些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林琳心上,却也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强,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宋萍萍,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宋同志!请您不要这样说孟营长,他是好人,他只是看我可怜帮帮我,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您不能这样污蔑他。”

她这话声音不小,带着一种被侮辱后的激动和维护孟国风的急切,立刻吸引了周围零星几个行人的注意。

宋萍萍没料到她会突然抬高声音反驳,还句句维护孟国风,倒显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善妒泼妇。

她顿时气得脸色发红:“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污蔑他了。”

“您刚才明明说...”林琳像是被吓到,又赶紧低下头,眼泪成串地掉下来,委屈得说不出话,只是小声啜泣,“对不起宋同志,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求您别生孟营长的气...”

她越是这样委曲求全、替孟国风求情,越显得宋萍萍咄咄逼人、仗势欺人。

旁边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宋萍萍的朋友也觉得尴尬,轻轻拉她:“萍萍,算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别失了身份。”

宋萍萍骑虎难下,看着林琳那副白莲花的样子,气得胸口起伏,却不好再当众发作,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撂下话:“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她的朋友们也赶紧跟上。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林琳独自站在原地,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还在无声地流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良久,她才慢慢拿起抹布,继续擦洗宣传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计谋得逞的光芒。

这一局,她赌赢了。

她成功地激怒了宋萍萍,让她在公开场合失了风度。更重要的是,她的话术——强调孟国风是好人、帮忙、清白,以及最后求宋萍萍别生孟营长的气,看似软弱,实则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同时巧妙地把自己和孟国风划到了被无理迫害的同一阵营。

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开。

人们或许依旧看不起她,但也会觉得宋萍萍小题大做、善妒霸道。

甚至可能有人会暗中猜测,是不是孟国风真的对这个黑五类女孩有点什么,才让宋萍萍如此失态。

她要的就是这种模糊的猜测。

这能成为一种保护色,也能让孟国风将来听到风声时,产生逆反心理,看,果然因为帮了你,就被如此刁难。

晚上,回到冰冷的小屋。

白天的冲突让她身心俱疲,但更多的是一种孤军奋战的冰冷决心。

她拿出孟国风留下的信纸和钢笔,这是他上次留下的,说方便她写信汇报情况。她铺开纸,却久久没有落笔。

不能诉苦,不能抱怨宋萍萍,那样会显得他离开后她就处境艰难,显得她无能,更会让他觉得麻烦。

最终,她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

孟营长:展信佳,您抵达部队了吗?一切是否顺利,我很想念您,我一切都好,请勿挂念,街道安排的工作我能胜任,大家都很照顾我,只是时常想起您,盼望您的回信,天气转冷,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语气恭敬,带着适当的思念,却通篇报喜不报忧,塑造出一个懂事、坚强、只一心牵挂他的形象。

她仔细封好信,第二天劳动时,找机会托人带给了小张干事。

信寄出去了,下一步,就是等待。

等待回信,等待汇款,等待那遥远而微弱的保障慢慢变得切实。

同时,也要等待宋萍萍下一步的动作,她知道,以宋萍萍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窗外,北风呼啸,预示着真正的寒冬即将来临。

林琳裹紧单薄的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

内心的寒冬,远比天气更加凛冽。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

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她已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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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许多处文字不合理的地方,是被审核不过更改了,我感觉自己没些什么,但是这个这个系统吧,它确实是过不了审。

昨天我朋友看到我写的文,她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也看H,我的一世英名啊,她说之前给我推文都从来不敢推带这种的,以为我是个纯洁无暇的小女孩,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经历。

其实一开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是我在哪个网站啊,或者哪个平台啊,看小说,因为我看的文多半是耽美,少部分就是三观不太正常,甜文宠文那种属于中间穿插着来看看,看耽美这个东西,我真的是从小学看到了大学,看到了毕业,其实我一直有在构思,我一直想写一篇耽美的。

但是说实话,看了十多年书【小说】,动笔也才是今年开始的,因为了解到番茄稿子,可以自己发审核没有很严格,本来是想写比较正经的青春校园的,但是我发现了,写这种东西吧,哎,搜索量还是蛮高的,就这种,上位的呀,小三的呀,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跟我一样吧,现实生活中太要脸了,只能上网来发疯。

说实话,虽然我写这么多吧,有在水四千字的嫌疑,但是我还是想说,失业挺长时间了,蛮希望自己能有一份稍微固定一点的小收入,在现实中找工作其实不太好找,我喜欢的不喜欢我,我不喜欢的也不想去,妈妈天天叨叨叨叨叨,让我赶紧去找工作,不要天天在家看小说玩游戏。

脑子里有好多好多想法,甚至自己会创造一个虚拟的世界,看ABO跟哨向的时候,我常常在想,第一个开创这种世界文学的人到底是谁,真的好厉害,是好宏观好大的创想呀,尤其是哨向,满足了,我想抓rua茸茸的心愿,虽然是新人写手,但也是全职作家【失业的无业游民全职在家坐着写小说】。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我要去看以爱了,对的,是泰腐哦,是bk pp,昨天去KTV唱了pp的《如何》,希望我的这本书能有很多人看,有很多人对我感兴趣,到时候可以给我的读者姐妹们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