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脸色唰地白了，刚才那点假惺惺的关切碎得干干净净。
他甚至连看都没再看我一眼，抓起食盒就冲了出去。
脚步声远得听不见了，我才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
浑身像被扔进炼狱里烧，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
铃音带着灵药师冲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模糊了。
灵药师搭上我的脉，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大人！您的灵脉……已断三成！”
他声音都在抖：“若是熬不过去，只能入轮回复生……可您灵核已碎，灵力枯竭，若是历劫失败……”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知道。
不入轮回，不返灵界，就是彻底玩完，魂飞魄散。
我望着丹炉里最后一点火星灭掉，突然笑了。
“也好。”
三千年来，我不是在替他挡灾，就是在替他奔波。
长生不死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去人间走一遭，尝尝酸甜苦辣。
“命该如此，怪不了谁。”
灵药师红着眼睛退出去前，最后劝我：“大人……千万保重，别再动气了。”
殿里空下来，我摸着心口那团还在烧的毒药劲。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云澈刚跟我的时候，笨手笨脚打翻了我的炼丹炉。
他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那时觉得这小子真有意思，扶他起来时还逗他：“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说：“尊上，我会永远陪着您，您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全是骗人的假话。
长生太寂寞了。
三千年，真的够久了。
—3—
我在医阁躺了几天，浑身疼得像是被碾碎又胡乱拼起来。
云澈喂的那颗凝神丹毒性烈得很，灵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比逆行还难受百倍。
几个小灵修进来找药材，嘀嘀咕咕的声音飘进我耳朵。
“听说了吗？云澈大人和碧落仙子在人间就拜过堂了！”
“他们修的是合欢宗的秘法，靠那个涨修为呢……当年在凡间可是形影不离。”
一个小姑娘压低声音：“那寒玥大人算什么？”
“嘘！巡守使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快闭嘴！”
我端着药碗的手一抖，滚烫的药汁泼在手上，起了一片红痕。
却感觉不到疼。
合欢宗秘法？拜过堂？
原来他不愿与我双修，说什么不能走捷径，都是谎言。
我只是他仙途上最好用的一块垫脚石。
傍晚的时候，云澈又来了。
他周身灵力充沛，一看就是被滋润得极好。
相比之下，我像个被吸干精血的破布娃娃。
“师妹这几天好多了。”他开门见山，甚至懒得寒暄一句，“但灵药师说她需要百年修为稳固灵脉。”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黯淡的灵络上，理所当然地开口：“你修炼三千年，渡百年修为给她不碍事，很快就能修回来。”
我简直气笑了。
“你自己的修为呢？”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你仙阶比她高，睡都睡了，百年修为舍不得给？”
云澈皱起眉，满脸不耐烦：“我要准备晋升，动不得根基，你不一样，少点修为还能再修回来。”
“我不渡。”我转过身，不想再看他那张脸。
“不行！”他猛地拔高声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寒玥，你别逼我！师妹要是出了事，我绝不放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