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林晚星作为证人，走上了证人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将手放在圣经上，宣誓。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
“我所说的一切，皆为事实。”
检察官开始提问。
“林小姐，请你告诉法庭，是谁绑架了你？”
“是江哲。”她抬起头，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
“还有别人吗？”
“有。还有一个人。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他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把我绑起来，带到那个废弃的工厂。江哲用我的手机，给我的家人打电话，勒索赎金。”
她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背诵一段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每一个细节，都和我脑海中的记忆重合，但主语，却完全颠倒。
“拿到赎金后呢？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拿着钱先走了。我以为江哲会放了我。但是……”她停顿了一下，眼泪流了下来，“他突然开始倒汽油，他说……他说他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我了，他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记住他。他说，我们要死在一起，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然后呢？”
“然后他点了火。火烧得很大。我以为我死定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好像又后悔了，或者说，他觉得戏该演到下一步了。他冲过来，把我救了出去。再然后，警察就来了。”
她说完，趴在证人席上，泣不成声。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
她将一个偏执、疯狂的罪犯形象，完美地安在了我的身上。那个“为爱痴狂，同归于尽”的剧本，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轮到我的律师，张律师提问。
“林小姐，”张律师站起来，“你说江哲想要和你死在一起，然后又救了你。你不觉得这在逻辑上很矛盾吗？”
“不矛盾。”林晚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律师，“因为他不是想救我，他是想让我感激他，离不开他。他要的不是我的命，他要的是我的全部人生。这比杀了我，更可怕。”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张律师又问了几个问题，试图找出她证词里的漏洞。但林晚星的回答都很完美。她聪明，冷静，并且牢牢掌握着所有人的同情心。
我坐在被告席上，看着她。
看着这个我拼死救出的女孩，用最无辜的表情，最温柔的声音，将我一步步推向地狱。
我忽然觉得，那个晚上的火，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此刻眼睛里的，那片平静的、冰冷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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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休庭。
我被带回休息室。张律师走进来，脸色很难看。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他说，“林晚星的证词太有煽动性了。陪审团的表情，我全看在眼里。他们已经给你定了罪。”
我没有说话。
“江哲，你必须做点什么。”张律师看着我，“回忆。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个晚上，有没有什么细节，是只有你和绑匪才知道，而林晚星不可能知道的？”
我闭上眼睛。
记忆的碎片，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废弃的工厂。生锈的铁门。绑匪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他很紧张，一直在抽烟。烟头扔了一地。他用的是一个老旧的打火机，上面有一个看不清的标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