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会儿吧,"林珩递给我一杯热茶,"你都忙了一上午了。"
我接过茶杯,暖意透过瓷壁传到掌心,却驱不散心中的焦虑。时间一天天过去,离春日宴只剩不到半个月了,而我连最基本的香气提取都还没解决。
"或许可以试试用脂吸法?"我喃喃自语,"虽然慢,但也许能保留更完整的香气。"
林珩虽然不懂调香,但还是鼓励地点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了想:"能帮我找些新鲜的牛脂吗?要纯净无味的。"
"包在我身上。"林珩立即起身离去。
脂吸法是古老的香气提取技术,利用油脂吸附花瓣中的芳香物质。虽然耗时,但能最大限度地保留花朵原本的香气。
我在工作间里架起玻璃板,涂上一层精心炼制的牛脂,然后将寒芷兰花瓣一片片铺在上面。这是个极其考验耐心的过程,需要不时更换花瓣,直到油脂饱和芳香。
时间在指尖流逝,当我终于得到一小罐饱含寒芷兰香气的香脂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接下来是更艰巨的挑战:将这种香气与其他香料调和。
寒芷兰的香气独特而强势,与我手头现有的任何一种香料都格格不入。尝试调和的结果不是香气被掩盖,就是产生一种刺鼻的怪味。
"又失败了..."我望着又一瓶失败的调和香,沮丧地揉着太阳穴。工作台上已经堆了十多个小香瓶,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种失败的尝试。
门外传来祖父的咳嗽声,我赶紧振作精神,装作一切顺利的样子。祖父的身体稍有好转,但医生嘱咐绝不能受刺激。若是让他知道我的困境,只怕病情会加重。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坐在工作台前,对着那罐寒芷兰香脂发呆。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像是祖父曾经告诉我的一句话:"芷儿,调香如驭马,你不能强行驯服它,而要理解它,顺应它。"
理解它,顺应它...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寒芷兰的香气如此特立独行,为何一定要让它与其他香料融合?何不让它做主角,其他香料只为衬托它?
这个想法让我兴奋起来。我重新取出一批基料,不再试图压制寒芷兰的个性,而是选择那些最清淡、最不易喧宾夺主的辅料。
天快亮时,我终于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调和香。寒芷兰的清冷香气完美地保留了下来,而淡淡的琥珀和白麝香底调则让它更加持久绵长。
我激动得几乎落泪,小心地将这瓶初成的香水分装到几个小瓶中,准备进行陈化。
然而就在我准备收拾工作台时,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其中一个香瓶的位置似乎被移动过。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将所有的试验瓶都放在工作台左侧,但现在有一个瓶子明显偏右了一些。难道是太累记错了?
心里升起一丝不安,我仔细检查了工作间的门窗,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是工具被移动了位置,有时是笔记似乎被翻动过。虽然变化微小,但调香师的敏锐观察力让我无法忽视这些细节。
"你觉得有人进来过?"林珩听到我的疑虑后,神色严肃起来。
"我不确定,"我压低声音,"但这些东西肯定被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