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仁义把春娘护在身后，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
“温大宝，有种冲我来！”
“冲你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温大宝一挥手，几个长工就扑了上去。
乔仁义是庄稼地里长大的，有一身蛮力，但双拳难敌四手。
他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春娘尖叫着，扑到乔仁义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
“别打了！别打了！”
温大宝一脚踹开春娘，骂道：“贱货，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让人把乔仁义的胳膊反剪着，拖到了镇子中央。
又让人把春娘也绑了，扔在乔仁义身边。
温大宝敲响了镇口的铜锣。
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
全镇的人都被惊醒了，披着衣服跑出来看热闹。
乔知天和温思成也赶到了。
乔知天看到跪在地上的儿子，和旁边衣衫不整的春娘，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温思成则是一脸的痛心疾首，对着众人拱手。
“各位乡亲，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指着春娘，声泪俱下：“我好心收留这父女二人，谁知这女子竟如此水性杨花，勾引乔家二侄，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
他又看向乔知天，假惺惺地说：“乔兄，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乔知天的脸上。
他是一族之长，是青龙镇规矩的化身。
今晚，他要是护短，乔家百年清誉就毁了。
他要是秉公处理，那就是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向深渊。
乔知天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像一块青色的石头。
他一步一步，走到乔仁义面前。
他没有看儿子，而是看着春娘。
“按照族规，”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伤风败俗者，沉塘。”
人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春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乔仁义疯了一样挣扎起来，嘶吼道：“爹！不关她的事！是我！都是我！”
乔知天没有理他。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乔家的族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执法！”
第四章 沉塘之危
乔知天那一声“执法”，像块石头砸进死水潭里，惊得人心都跟着一颤。
祠堂里管事的两个族老，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他们的脸，像是用塬上的黄土捏的，干巴，没有一丝活气。
两个人一左一右，朝着春娘走过去。
乔仁义的眼珠子瞬间就红透了，像被血浸过。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
“谁敢动她！”
绳子深深地勒进他的肉里，可他感觉不到疼。
春娘看着那两个越来越近的族老，忽然笑了。
她先是低低地笑，肩膀一抖一抖。
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像夜枭的叫声，划破了青龙镇凝滞的空气。
那笑声里，有绝望，有嘲讽，有疯癫。
笑得在场的所有人，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温思成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
两个族老被这笑声镇住，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手。
就在他们的手要碰到春娘的瞬间，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不躲，也不闹，任由那两双枯树皮一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