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闭上眼，意识因寒冷和虚弱而有些模糊，“修复程序……留着给你的下一任宿主吧。”
这三百年来，为了助苍玄登顶帝位，我早已耗尽了系统积攒的所有积分——为他潜入天帝寝宫，盗取可号令天兵天将的虎符；替他周旋于四海龙王之间，以利诱之，以势压之，为他拉拢助力；甚至，为了换取青丘一脉在关键时刻的支持，是我，主动向他提出，愿意前往青丘为质，受那百年囚禁、监视之苦。
如今回首，那些呕心沥血的付出，那些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是我一厢情愿的痴傻。
夜半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挽月披上衣衫，警惕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天兵服饰、却难掩清秀之气的少年仙官，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见到我，便“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语气焦急：“凌霜大人！小仙云岫，奉陛下之命，特给您送些热食过来，抵御寒气。”
我抬眸，认出他是苍玄身边颇为得用的近侍之一。
“他……还说了什么？”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云岫低下头，双手捧着食盒，声音带着几分迟疑与畏惧：“陛下……陛下还说……让您好好保重仙体，莫要……莫要再任性了，凡界清苦，非久居之地……”
“任性？”我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我缓缓拿起桌上那柄沉寂的逐光剑，轻轻放在他捧着的食盒边沿，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云岫仙官，劳烦你回去转告陛下——这柄逐光剑，今日，我便物归原主。就当是……还了当年在昆仑虚，他赠我的那些野果之情。从今往后，我凌霜与他苍玄，恩怨两清，陌路殊途。”
云岫脸色瞬间惨白如雪，不敢去碰那剑，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额角沾染了冰雪：“凌霜大人！不可啊！陛下……陛下他亦是身不由己！那青丘女君瑶光，不仅手握凡界半数气运，关乎三界稳定，更……更与魔族余孽暗中有所勾结！陛下若不在此时册封她为天后，稳住她与青丘，她立刻便会联合魔族举起反旗！届时，不仅天界危如累卵，烽烟再起，便是您……您也会首当其冲，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啊！陛下此举，实乃缓兵之策，是为了争取时间，暗中布局，也是为了……护您周全啊！”
“护我周全？”我终于打断了他恳切的陈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些话，你留着回去，慢慢说与你的陛下听吧。”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那惶恐无助的模样，只留给门外风雪一个背影，“挽月，送云岫仙官出去。”
木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挽月端着那未曾动过的食盒走进来，眼眶比之前更红，像只受惊的兔子：“大人……您听云岫仙官方才所言，陛下心里，终究是有您的，他有他的难处……或许，我们真的再等等，等他稳定了三界局势，铲除了青丘的威胁，就会……就会来接您回去的……”
我望着食盒盖缝中隐隐透出的、带着莲子清香的热气，想起往昔，只因我随口赞了一句莲子羹清甜，此后无数岁月，苍玄无论政务多么繁忙，总会记得亲手为我剥上一碗莲子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