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折柳,从京城第一贵女,变成下溪村一个没人多看一眼的落难户。
他们说,我这种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脸蛋一无是处。
村里的三姑六婆,最爱聚在井边嚼舌根,说我不知检点,抛头露面,迟早要败坏村子的风气。
我没理会。
嘴长在她们身上,可地里的粮食,握在我手里。
我带着几个快饿死的老实人,改良农具,开辟荒地,建水车。
她们在田埂上嗑着瓜子看笑话,我在图纸上计算着水流和风向。
后来,大旱来临,她们的地龟裂,我的渠里流水潺潺。
再后来,秋收分粮,她们的米缸见底,我这边的谷堆成了山。
分粮那天,全村人都来了。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笑着对那些曾经嘲讽过我的人说:
“明年的新营生,怕是要天天在外面跑,你们这些金贵的‘安室’之人,还是别跟着我们野丫头受累了。”
别跟我讲道理,我只信一个道理:
能让所有人闭嘴的,从来不是口舌之争,而是金灿灿的粮食。
1
我叫姜折柳。
到下溪村的时候,是个阴天。
风刮在脸上,不疼,但冷。
村长赵伯把我领进一间破泥屋。
四面漏风,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
他说:“姜姑娘,暂时先住这吧。村里……也就这条件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把身上唯一一个还算干净的包袱放在那张快散架的木板床上。
包袱里,是我全部的家当。几件旧衣服,还有一支藏在夹层里的银簪。
京城里的事,我不愿再想。
姜家倒了。
我爹被关进大牢。我,被一纸文书,发配到了这千里之外的穷乡僻壤。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赵伯叹了口气,又说:“你是上面发配下来的人,按理说村里得给你一口饭吃。只是今年年景不好,各家都不宽裕。”
我懂他的意思。
我是个累赘。
“赵伯,”我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要村里的救济粮。”
他愣住了。
“我想要一块地。”
他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惊讶。
“地?你要地干嘛?你会种地?”
“不会,”我老实回答,“但可以学。”
他上下打量我。
我的手,细皮嫩肉,连个茧子都没有。
这双手,以前只用来弹琴、画画、写字。
现在,它得用来刨食。
赵伯大概觉得我是痴人说梦,但还是答应了。
“村东头那片坡地,石头多,离水源也远,没人要。你要是不嫌弃,就归你了。”
“多谢赵伯。”我朝他行了个礼。
一个落难的贵女,要在村里最差的荒地上种粮食。
这事儿,一个下午就在下溪村传遍了。
我出门去河边打水,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有同情的,有好奇的,但更多的是看笑话的。
几个妇人聚在井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见。
领头的是王家婆子,村里有名的大嗓门。
“瞧瞧,这就是京城来的贵小姐。细胳膊细腿的,还想开荒?别把锄头当绣花针使唤就不错了。”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媳妇,是李家的,跟着咯咯笑。
“王大娘,人家那叫体验生活。说不定哪天就有大官来把她接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