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电话挂了。
我立刻查看面板。
厌恶值:0(父亲:0)
…无效。
我又给我妈发微信。她知道我失业后,最常唠叨的就是让我去考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求个稳定。
我打字:“妈,我想通了,你说得对,稳定最重要。我决定去考社区工作者,虽然钱少,但清闲。以后就在家门口上班,天天回家吃饭,让你和爸养着我。挺好。”
我知道,她虽然嘴上说稳定好,但内心其实极度好面子,希望子女有出息给她长脸。我这种主动选择“躺平”没出息的言论,最能戳她肺管子。
果然,微信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半天,最后只发来一条语音,点开是她气得发颤的声音:“林晚!你是不是要气死我!社区工作者?你怎么不去扫大街!我跟你爸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盯着面板。
厌恶值:0(母亲:0)
还是零。
最后是林晓。她今年大四,正在紧张准备一个非常重要的国际学术竞赛,这关系到她保研和出国。
我找到她的微博小号(我偶然发现的,她用来发些碎碎念和追星动态),在她最新一条抱怨“复习好累,想躺平”的动态下,用大号留言:“哟,学霸也会累啊?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天天熬夜不是学习是刷剧啊?就这还想拿奖?趁早放弃吧,别给学校丢人了。”
这留言恶毒又公开,足以让她在同学面前难堪。以她敏感好强的性格,绝对受不了。
几分钟后,林晓直接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林晚!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删掉!立刻给我删掉!”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冷冷道,“怕人说什么?”
“你混蛋!”她带着哭音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我刷新着系统面板。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跳动。
厌恶值:0(妹妹:0)
刺眼的零。像三个冰冷的瞳孔,在无声地注视着我。
一股寒意彻底攫住了我。我瘫在椅子上,浑身发冷。
不对。这绝对不对。
我的挑衅、污蔑、诛心之论,明明都精准地命中了他们在意的点。他们表现出来的愤怒、失望、伤心,都是真实的。
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厌恶值?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对我的“厌恶”这种情绪,彻底过滤掉了。或者…采集走了?
一个更惊悚的念头冒出来:这个系统,真的只是在单向地“汲取”厌恶值吗?
考核期还剩六天。厌恶值:0。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恐慌在寂静的出租屋里蔓延。我像一头困兽,对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徒劳地冲撞。
必须更快,更狠。
接下来的几天,我变本加厉。
我把我爸珍藏了几十年、连摸都不让我摸的一套绝版邮票,偷出来在网上半价卖掉了。买家上门取货时,我爸刚好回来,当场气得脸色铁青,高血压差点犯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最后颓然坐在沙发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厌恶值:0(父亲:0)
我冒充我妈的口吻,给她那些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姐妹发微信,说些极其刻薄、挑拨离间的话。很快,我妈被小姐妹们孤立,气得在家哭了一场,打电话质问我是不是我干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