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家,被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卵膜般的暗红色能量场笼罩着。能量场表面,有黏稠的、类似血液的流体在缓慢流动。

能量场内部,客厅。

我的“父亲”、“母亲”、“妹妹”,他们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但他们…不再是“人”!

他们的皮肤下,隐约有类似系统面板的暗红色肉须在蠕动。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偶尔闪过一丝非人的、机械般的红光。他们之间,有无数更粗壮的暗红色能量管道连接,最终都汇聚到那个笼罩房子的巨大能量场上。

没有争吵,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运行”状态。

就在这时,我“看”到“妈妈”转过头,视线似乎穿透了空间,精准地落在了正在使用“真实之眼”的我身上。

她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极度违和、极其诡异的“温柔”笑容。那笑容像是用程序设定好的,完美,却毫无温度。

同时,那个活物般的系统面板,血色的文字一阵扭曲,浮现出一行新的信息,不再是机械音,而是带着一种戏谑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意识流:

【观察对象林晚,已成功使用“真实之眼”。】

【认知污染防护罩出现短暂漏洞…正在修复…】

【提示:请继续保持“厌恶”产出效率。当前“永恒生命能源”收集进度:0.01%。效率过低。警告:若效率持续低下,观察对象恐有“销毁”风险。】

【建议:加深刺激,提升“怨恨”质量。例如,可尝试…】

下面浮现出一些具体得令人发指的建议,比如“制造意外伤害妹妹”、“散播父母致命谣言”等等,每一个都恶毒至极。

我不是宿主。

我是…“观察对象”?“能源”收集工具?

他们靠…吸收我的“怨恨”或者“厌恶”来维持“永恒生命”?

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真正“厌恶”我,因为他们需要的是我单方面的、强烈的负面情绪!他们之前所有的愤怒、伤心,都他妈是演给我看的!是为了刺激我产生更多怨恨的表演!

一股比北极冰层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血液倒流,心脏骤停。

真相…原来是这样的真相。

24小时。15000点厌恶值。我拿什么去还?

那个“额外代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自己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妈妈】。

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尖锐地回荡。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看着那个名字。

它响了很久,仿佛我不接就不会停止。

最终,我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那熟悉、温柔,此刻却让我毛骨悚然到了极点的声音:

“小晚啊,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声音一如既往,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暖意。

可透过“真实之眼”,我分明“看”到,电话那头的能量体“母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冰冷的、程序化的运行光流。

“回来吃饭吧,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你看你,一个人在外面,都瘦了。”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