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寒。
他停在门口,逆着廊下昏暗的光,面容隐在阴影里,只能看清一个冷硬优越的轮廓。玄色蟒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却也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凛冽威压。他并未立刻进来,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在她身上缓缓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在审视一件碍眼的垃圾。
"命倒挺硬。"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像冰湖裂开时发出的碎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嘲讽。
沈未晞压下原主身体本能的战栗,扶着床柱站稳。她没有低头,而是抬起眼,平静地迎上他那道审视的目光。尽管需要仰视,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托王爷的福,还没死透。"她的声音因干渴而沙哑,却异常平稳,听不出半分情绪。
周沐寒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他迈步走进来,带着一身外面的风雪气息,逼近她。两人距离拉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檀香,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看来那一撞,倒是把胆子撞肥了。"他逼近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学会顶嘴了?"
沈未晞没有退缩,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份和离书,递了过去。动作不卑不亢,眼神澄澈而坚定。
"王爷,此乃和离书。我自愿请离,净身出户,只求王爷成全,放我一条生路。"
周沐寒的目光落在那个折叠齐整的纸张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他没有接,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弧度,眼中戾气翻涌。
"和离?"他嗤笑出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沈未晞,本王倒是小瞧你了。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你觉得能撩动本王几分?"他猛地俯身,冰冷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羞辱,"还是说,这是你那个好姐姐教你的新招数,用来试探本王对沈未央,究竟情意几何?"
他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她的鼻梁,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沈未晞心底一片寒凉,这男人的自恋与偏执,果然已病入膏肓。她维持着递信的姿势,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王爷多虑了。我只是厌倦了。厌倦了这囚笼,厌倦了仰人鼻息。你放我走,正好迎娶你的白月光,两不相欠,各得其所,岂不圆满?"
"圆满?"周沐寒像是被"白月光"三个字刺中,抑或是被她话语里那份彻底的疏离和厌弃激怒,蓦地出手,不是接信,而是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沈未晞甚至听到了自己腕骨发出的轻微错位声,剧痛瞬间席卷而来。她疼得脸色煞白,额角渗出冷汗,却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倔强地瞪着他,眼中是毫不屈服的火焰。
"放手?"周沐寒逼近,几乎与她鼻尖相抵,眼中翻涌着暴戾的漩涡,"本王尚未尽兴,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走?凭什么?"他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气。
"就凭我是人,不是你的玩物!"沈未晞迎着他杀人的目光,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就凭我受够了这无休止的折辱!周沐寒,互相折磨有何意义?休了我,娶你的沈未央,皆大欢喜!"
"闭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周沐寒像是被彻底点燃,另一只手猛地夺过那封和离书,看也不看,双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