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刺啦——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纸张在他手中化为无数碎片,被他狠狠掷向空中,如同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落在沈未晞的头发上、脸上,冰冷刺骨。

"想走?"他凑近她,唇瓣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如恶魔低语,"除非你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抬出这王府。或者,等本王哪天腻了,亲自将你扔去乱葬岗喂野狗!但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我的王妃,你哪儿也去不了!"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

沈未晞本就虚弱,被这巨大的力道一带,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砰"地一声,后腰重重撞上身后坚硬的桌沿。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额角刚刚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滑落。

她扶着桌子,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惨白如纸,下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冷、炽烈、仿佛要焚尽一切的火焰。

周沐寒看着她狼狈却无比倔强的模样,看着她鬓角不断渗出的鲜血,心中那丝莫名的烦躁如同野草般疯长,但更多的是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暴怒。他冷哼一声,眼神阴鸷地最后瞥她一眼,转身,玄色袍角在空气中划出冷硬的弧度,大步离去。

房门被重重摔上,巨响在空寂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沈未晞顺着桌沿滑坐在地,粗重地喘息着。腰后和额角火辣辣地疼,手腕上一圈明显的青紫指痕触目惊心。她看着漫天飞舞、缓缓落地的碎纸屑,无声地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决绝。

和平分手,此路不通。

好,那就别怪她,将这冷王府看似固若金汤的天,捅个稀巴烂!

从那一夜起,沈未晞开始了她的"蛰伏"。

周沐寒的刁难变本加厉。送来的饭菜从冷硬馒头变成了馊臭的泔水。沈未晞不动声色,让唯一还留在身边、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的丫鬟小眉,偷偷去后院挖了些能吃的野菜根。她又用原主那点微薄的、几乎被遗忘的月钱,买通了一个贪财的粗使婆子,弄来一个小炭炉和一小袋粗盐。关起门来,她用破瓦罐煮野菜汤,虽然清苦,但至少干净、热乎。她甚至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在院子里找到了几株可以消炎止血的草药,捣碎了敷在额角的伤口上。

周沐寒罚她在冰天雪地里跪石子路,一跪就是两个时辰。沈未晞早就在膝盖的棉裤里缝了厚厚的软垫。表面上看,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实际上,她却在心里默默运转着前世学过的内家呼吸法门,调整气息,对抗严寒,保持头脑清醒。每一次罚跪结束,她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重衣,但眼神却一次比一次清亮、锐利。

他甚至故意在她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时,带着精心打扮、巧笑倩兮的沈未央来"探病"。美其名曰姐妹情深,实则是在她病榻前上演"郎情妾意"的戏码。沈未晞直接拉上厚重的床帷,称病重恐过了病气,拒不见客。任凭外面丝竹管弦、笑语喧哗,她自蜷缩在被子里,忍受着高热的煎熬,同时用意志力强迫自己活动手指、脚踝,做着最基础的康复训练。体力,是活下去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