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手指,看似无意地在伞面上划了一下。
然后,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哎呀!”
她惊呼一声。
我心里一沉。
“乔妹妹,你这伞……好像有点问题啊。”
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
只见那光滑的红绸伞面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裂口不大,但在密不透风的绸面上,格外刺眼。
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被人恶意地添上了一道疤。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她划破的地方,是主伞骨的连接处。
只要我一撑开伞,稍微用力,整个伞面就会被撕成两半。
后台人来人往,乱作一团。
没人注意到我们这个小小的角落。
云莺看着我惨白的脸,满意地笑了。
“乔妹妹,可真是不巧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感。
“这就要上场了,可怎么办呢?要不,你去跟李公公说,你身子不适,跳不了了?”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你放心,我会替你跳好的。这支舞,我也会呢。”
她说完,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云鬓。
然后,扭着腰,得意洋洋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耳边是催场太监尖锐的嗓音。
“献寿舞《红鸾祈福》,准备——”
4
小棠冲了过来,她是我的伴舞之一。
看到裂开的伞面,她“啊”的一声,捂住了嘴。
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月、月初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她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在发抖。
我没说话。
我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裂口。
丝绸的边缘,毛糙糙的。
划口很深,几乎断了所有的经纬线。
没救了。
换一把?
不可能。
这是为这支舞特制的,整个教坊司就这一把。
现在去找人修补,更是天方夜谭。
放弃?
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立刻就被自己掐灭了。
如果我现在退缩,说自己跳不了。
李公公会怎么想?太后会怎么想?
欺君之罪,我担不起。
云莺会立刻顶替我的位置,从此以后,我在教坊司,再无立足之地。
她会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我。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周围的声音好像都离我远去了。
小棠的哭声,太监的催场声,其他舞姬的议论声。
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只看着这把破了的伞。
红得刺眼。
“别哭了。”
我开口,声音很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我站起来,看着小棠。
“哭解决不了问题。”
小棠被我镇住了,抽噎着,不敢再出声。
我拿起伞,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胸口那股子冰冷的慌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我的脑子里,开始一帧一帧地回放《红鸾祈福》的每一个舞步。
开伞,旋转,跳跃,收伞。
每一个动作,都离不开这把伞的完整。
现在,这个核心被破坏了。
整支舞,都塌了。
怎么办?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