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婆婆一进门就拉住我的手,心疼地说:“悦悦啊,看你瘦的,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
“我跟老头子过来,帮你搭把手,你也能轻松点。”
公公则在一旁附和:“是啊,陈皓这孩子也真是的,工作再忙,也不能把老婆孩子丢在家里不管。”
他们表现得像一对体贴入微的完美长辈。
但我从他们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与陈皓如出一辙的担忧和审视。
他们名为照顾,实为看守。
我和陈皓,加上他的父母,四个人,像四只警惕的猎犬,共同守护着一个摇篮。
而摇篮里的乐乐,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知。
他依旧会哭,会笑,会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可我再也无法用纯粹的眼光去看待他。
我总是会想起那个夜晚,他那双冰冷得不像婴儿的眼睛。
婆婆很快就接管了照顾乐乐的一切事宜。
她不允许我给乐乐喂奶,说她的奶粉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比母乳更有营养。
她不允许我给乐乐换尿布,说我笨手笨脚,会弄疼孩子。
甚至不允许我抱着乐乐太久,说我身上有“愁苦气”,会影响孩子的健康。
我被一点点地从母亲这个角色中剥离出去。
我像个多余的客人,尴尬地生活在自己的家里。
他们三人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而我,则是那个被排斥在外的“病人”。
一次午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婆婆端着一碗燕窝走过来。
“悦悦,喝点这个,补补身子。”
她坐在我身边,状似无意地闲聊起来。
“我听说,你奶奶走的时候,不是很安详?”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听陈皓说,你奶奶晚年的时候,精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惋惜。
“总是说些胡话,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你可千万别多想,我就是随便说说。”
她拍了拍我的手,起身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浑身冰冷。
原来,他们早就为我的“疯狂”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遗传。
我那位可怜的、晚年孤苦的奶奶,成了我精神失常的原罪。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听着房间里均匀的呼吸声。
陈皓的,乐乐的。
他们睡得如此安稳。
而我,却像个游魂,在清醒的炼狱里备受煎熬。
我开始怀疑自己。
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吗?
陈皓的疯狂,乐乐的眼神,那首致命的童谣。
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产后精疲力竭的母亲,臆想出来的噩梦?
我看着监控摄像头那闪烁着红光的镜头,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无法挣脱。
3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