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色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演一场叫‘替代品’的戏。但你比我想象中入戏慢。”

这话刺痛了我。我把她拉近,抵在门框上:“听着,我不是琬安的替代品。我是常声,爱讲荤段子但心不坏的常声。”

琬贝没有挣扎,反而笑了:“终于有点意思了。”

她抬头吻我,这个吻比昨晚更激烈,带着烟草和威士忌的味道。

我回应她,手伸进她外套,摸到后背那道凸起的疤痕。

“这是什么?”我轻声问。

琬贝僵住,随即推开我:“晚安,常声。”

她转身上楼,留我站在夜色里。雨又开始下,黏糊糊的,像我的心事。

第二天我醒得晚,打开手机看到琬贝的留言:“去重庆进货,三天后回。冰箱有饺子。”

没有表情符号,没有亲昵称呼,就像老板给员工的工作指示。

我莫名失落,翻看她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十年前和琬安的合影——姐弟俩站在峨眉山金顶,背后云海翻腾。

我放大照片,发现琬安确实和我有七分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和玩世不恭的笑。

但细看又有不同,他的眼神更忧郁,像藏着心事。

难道我真成了替代品?

下午我去了琬安生前常去的酒吧——九眼桥附近的“浮生”。

酒保是个光头大叔,听说我是琬贝朋友,直接推过来一杯威士忌。

“琬安以前最爱喝这个。”大叔擦杯子,“那小子,每次失恋都来我这哭。”

我抿一口酒:“他很多情?”

“多情?滥情!”大叔笑,“但心地不坏。最后那次失恋,他在这里喝到凌晨,说要去西藏净化心灵。”

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

我转动酒杯,冰块叮当作响。

墙上贴着很多拍立得照片,我找到琬安的那张——他搂着个姑娘,笑得很幸福。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最后一次恋爱”。

“这姑娘是谁?”我问。

大叔凑过来看:“哦,小白啊,琬安最认真的一任。分手后姑娘出国了,琬安一直没走出来。”

我拍下照片发给琬贝:“你弟眼光不错。”

十分钟后,琬贝回复:“你在浮生?”

“嗯。想你了。”

这次她回得快:“我也想你。但别学他喝酒浇愁。”

我看着手机傻笑。这算进步吧?至少她开始区分我和琬安了。

接下来两天,我把成都逛了个遍。

但无论走到哪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缺了琬贝的毒舌,缺了她掐我胳膊的痛感,缺了她突然的温柔。

我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第三天晚上,我正对着电脑码字,接到琬贝电话:“来火车站接我,东西多。”

我打车赶到时,看见她站在出口处,脚边两个大箱子。

她穿着黑色风衣,瘦了不少,眼睛显得更大。

我自然地去接箱子,她却扑进我怀里。这个拥抱很用力,像要把我揉进骨血。

“常声,”她声音闷在我胸口,“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我心跳停了一拍:“因为我和你弟像?”

“因为你是你。”她抬头,眼神认真,“重庆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你不是替代品。”

雨又下起来,但这次感觉不同。我低头吻她,在成都的夜色里,在火车站川流不息的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