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蘅心猛地一跳。三皇子?早逝端慧贵妃所出?养在地位不高、性子懦弱的何昭容膝下,宫里几乎被遗忘。如今怎会……看情形,像惊风急症,处置不当,顷刻丧命!

脑中风驰电掣闪过《本草拾遗》关于小儿惊风记载,幼时随府里老供奉学过的急救法子。来不及想,救人要紧!

“外面何事喧哗?”云蘅深吸气,猛地推开吱呀破门板,声音不大,却奇异的穿透力,让混乱场面骤静。

所有目光瞬间汇聚她身上。蓝袍张公公一看是穿着洗得发白旧宫装、鬓发微乱却难掩清丽的女子,一愣,看清环境,脸上堆满鄙夷厌弃:“哪来的贱婢!还不滚进去!惊扰贵人,你……”

“公公,”云蘅打断他,目光锁紧藤轿上抽搐小人儿,语速极快清晰,“三皇子是急惊风!抱龙丸、紫雪丹,或羚羊角粉,可有备着?若耽搁,邪风入脏,神仙难救!”

话如重锤砸下。管事太监眼睛一亮,抓住救命稻草:“有有有!抱着呢!”慌忙掏出螺钿小盒,“姑娘识得此症?可有法子?”

张公公狐疑打量云蘅:“你……何人?怎懂这些?”

“罪奴云氏,家父曾翰林侍读,幼时略通歧黄。”云蘅简短道,目光恳切,“公公,人命关天!此地虽陋,亦有避处。

先救人,否则贻误病情,谁都担待不起!”刻意加重尾句。

张公公脸色变幻。三皇子真在他眼皮底下没了,别说他,主子也得吃瓜落。眼前女子说得头头是道,眼神清亮镇定不像罪奴……他看气息渐弱、抽搐渐小的皇子,一咬牙:“抬进去!快!”

小太监如蒙大赦,忙抬藤轿进静思堂稍避寒风的堂屋。云蘅立即指挥:“平放!解开斗篷!快!灶膛弄温热草木灰,干净布包垫脚心后心!

”转向管事太监:“抱龙丸半丸,化温水,速喂!再寻鲜竹沥,若一时没有,干净温水也可!快!”

指令清晰果断,带不容置疑权威,慌乱的宫人有了主心骨,分头行动。云蘅跪坐冰冷地上,一手轻按三皇子人中、合谷穴,一手探脉息——细促而乱,确是急惊风闭窍之象!

药化好,小太监颤抖喂药,因孩子牙关紧闭,药汁顺嘴角流下。云蘅毫不犹豫,接药碗,干净帕角沾药汁,撬开牙缝,一点点耐心浸润。动作轻柔专注,额角渗出细汗。

时间流逝,屋里死寂,只柴禾噼啪和众人紧张呼吸。张公公焦躁踱步,眼死死盯地上小人儿。

不知多久,三皇子剧烈抽动身体终于平息,紧咬牙关微松,喉咙发出细弱呻吟,惨白脸上透出一丝血色。

“呼……”所有人长松口气,卸下千斤重担。

管事太监噗通跪地,对云蘅连磕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您是大恩人哪!”

张公公脸上倨傲消散大半,看云蘅眼神多了复杂惊疑。清嗓子:“嗯……你,云氏?今日救了皇子殿下,算是一功。咱家如实禀报。你好生待着,自有……”

话未落,外头急促脚步声,伴尖利焦急女声:“我的皇儿!我的皇儿在哪?!”

何昭容宫女簇拥下,跌撞冲入。淡紫宫装,珠钗微斜。见地上气息平稳昏睡的三皇子,泪涌出,扑抱:“珩儿!我的珩儿!吓死母妃了!”连问:“怎回事?太医呢?我儿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