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丽婕妤!

名如冰针刺心。果是她!当初她一句话,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现今连何昭容略施恩惠,都要阻拦!刻骨恨意,淹方才暖意,指尖冰凉。

采蘋看云蘂骤冷脸色,心下明,低道:“姑娘,丽婕妤今圣眷正浓,协理六宫权,风头无两。她那性子……姑娘知。娘娘她……总之,姑娘万事小心。东西,勿声张。”

云蘂深吸气,压翻腾恨意,努力声平:“姑姑放心,罪奴省得。谢姑姑提点。”她明,何昭容能如此,是极限。抗丽婕妤?何昭容无能,亦无胆。不能连累唯一善意。

采蘋又叮嘱,留东西匆匆离,恐被发现。

食盒点心散甜香。云蘂拿块枣泥山药糕递陈嬷嬷:“嬷嬷,尝尝。”

陈嬷嬷看精致点心,浊眼泛泪:“好孩子,娘娘心善……你吃,我老,糟蹋……”

“嬷嬷说哪话。”云蘂塞糕点她手,“同吃。吃了,才有力活命。”

两人分食糕点,久违甜味舌尖化开,生微弱幸福感,却衬冷宫更残酷。云蘂看窗外灰墙露枯枝,那不知何时停羽毛凌乱麻雀,警惕张望觅食。

活命。无论如何,要活命。唯活命,有希望。

有何昭容暗济药材,云蘂如获至宝。细辨黄芪、当归、茯苓品质,皆上地道。小心切割、称量,合陈嬷嬷体质(虚寒湿),配出温补脾肾、益气固表方。

无药罐,用煮粥破陶锅;火力不足,多添炭,耐心守熬煮。

药苦香弥漫静思堂,生奇异生机。陈嬷嬷喝几天,精神见好,咳频剧度大减,夜能安睡。

“姑娘真华佗在世……”陈嬷嬷拉云蘂手,老泪纵横,“老骨头,原要烂于此……托姑娘福……”

“嬷嬷莫这般,娘娘药好。”云蘂柔声安抚,心沉甸。

药材有限,总有尽日。丽婕妤如巨影笼罩头顶。何昭容路,只解一时困,非出路。须寻更稳固立足点。

年三十,紫禁城鞭炮震天响一夜。静思堂里,云蘂陈嬷嬷守小炭盆,分吃碗加腊肉丁热饺,小顺子偷送年货。

听外遥远繁华,两人相对无言,只炭火偶爆响。

正月十五过,年节气淡。宫里日子似复表平,云蘂知,平下暗流涌动。

后晌,云蘂窗下整理晒干鱼腥草叶(晒干泡水,清热祛毒),院门又敲响。次是熟悉、小顺子油滑声:“云姑娘!好事儿!”

云蘂开门。小顺子顶冻红笑脸,搓手入,肩扛小麻袋。

“顺子公公?”云蘂疑。

“嘿嘿,姑娘大喜!”小顺子放麻袋,神秘压低声,“猜怎着?内务府刚下调令!调您毓庆宫小花园当差啦!”

“毓庆宫?”云蘂心猛跳。那……太后居所!当今天子生母早逝,太后是先帝继后,常年礼佛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她毓庆宫,等闲妃嫔不敢扰,算宫中最清净亦最难踏足地!

“怎突调我去?”云蘂压心头惊涛,问。太不寻常!冷宫罪奴,何德何能?

小顺子挠头:“这……具体不清。听说毓庆宫管事姑姑柳絮亲去内务府要人,点名要懂侍弄花草、最好识字。

嘿,您猜怎着?内务府大爷查名册,得,懂花草识字宫人有,论‘合适’嘛……”挤眼,“不就想起姑娘!您父翰林学士,您识字!御药房待过,花草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