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看着地上的图,看着角落里的香烛,最后,眼睛死死的钉在我手里的铜镜上。

“言归!”

她第一次喊我的全名,声音尖的扎耳朵。

“你要干什么?你要学你爸吗?!”

“妈,您不懂,这不是迷信,这。。。”

“我怎么不懂!”

她冲过来,一把抢走我手里的铜镜,高高举起来,就要往地上砸。

“就是这东西!就是这些鬼东西害了我们家一代又一代的人!我不能再看着你走上绝路!”

“住手!”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从她手里夺回了镜子。

动作很粗暴,我一把将她推开,她踉跄着撞在墙上。

她靠着墙,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害怕和陌生。

“你。。。你为了这个东西推我?”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铜镜,冰凉的触感让我冷静了点。

我看着我妈苍老的脸,心里一阵愧疚。

但我不能退。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妈,对不起。”

我嗓子干的不行。

“但请您信我。我会是那个终结一切的人。我会证明给您看,我们家没有诅咒,只有可以被干掉的病。”

我扶着她,把她送回房间,然后从外面锁上了地下室的门。

这一次,我连自己也一起锁了进去。

地下室的空气,又冷又沉。

我一个人,盘腿坐在朱砂画的阵中间。

那面铜镜立在我身前,镜面黑黢黢的,像一潭不反光的死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

咚。

咚。

像是给这场仪式敲的鼓。

我逼自己冷静。

我是言归,受过最严科学训练的医生。

眼前的一切,都有解释。

朱砂是硫化汞,香烛是有机物在烧,铜镜是合金。

我马上要念的咒,不过是心理暗示,安慰剂效应。

对,就是这样。

一场精心设计的自我心理治疗。

我一遍遍在心里重复这套话,想拿逻辑给自己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离我四十五岁生日的零点,还差最后十分钟。

我喘了口气,伸出左手食指,拿起了盘子里那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刀锋很利。

是我亲手磨的。

没犹豫。

指尖划开。

一滴血涌出来,红的扎眼。

我把手指对准铜镜中心。

血滴下去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慢放。

我看见那滴血珠在空中画了道细线,然后,精准的落在黑乎乎的镜面上。

它没散开。

像被海绵吸了,一下就渗进了镜子里,没影了。

我瞳孔针一样缩紧。

这他妈不科学!

我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第二件没法解释的事发生了。

那面死寂的铜镜,镜面中心开始泛起一圈圈波纹,像丢了石子的湖。

波纹中间,一个人影渐渐浮现。

我的呼吸停了。

恐惧像无数只冰手,一把攥住我的心脏。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片镜头,差点就要一拳砸碎这镜子。

但,我没有。

因为那张脸,我太熟了。

是我爹。

不是他临死前那张被自己抓烂,满是痛苦和疯癫的脸。

是全家福上,他年轻时的脸。

健康,温暖,眼里带着笑,正慈爱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