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地上的图,看着角落里的香烛,最后,眼睛死死的钉在我手里的铜镜上。
“言归!”
她第一次喊我的全名,声音尖的扎耳朵。
“你要干什么?你要学你爸吗?!”
“妈,您不懂,这不是迷信,这。。。”
“我怎么不懂!”
她冲过来,一把抢走我手里的铜镜,高高举起来,就要往地上砸。
“就是这东西!就是这些鬼东西害了我们家一代又一代的人!我不能再看着你走上绝路!”
“住手!”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从她手里夺回了镜子。
动作很粗暴,我一把将她推开,她踉跄着撞在墙上。
她靠着墙,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害怕和陌生。
“你。。。你为了这个东西推我?”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铜镜,冰凉的触感让我冷静了点。
我看着我妈苍老的脸,心里一阵愧疚。
但我不能退。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妈,对不起。”
我嗓子干的不行。
“但请您信我。我会是那个终结一切的人。我会证明给您看,我们家没有诅咒,只有可以被干掉的病。”
我扶着她,把她送回房间,然后从外面锁上了地下室的门。
这一次,我连自己也一起锁了进去。
地下室的空气,又冷又沉。
我一个人,盘腿坐在朱砂画的阵中间。
那面铜镜立在我身前,镜面黑黢黢的,像一潭不反光的死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
咚。
咚。
像是给这场仪式敲的鼓。
我逼自己冷静。
我是言归,受过最严科学训练的医生。
眼前的一切,都有解释。
朱砂是硫化汞,香烛是有机物在烧,铜镜是合金。
我马上要念的咒,不过是心理暗示,安慰剂效应。
对,就是这样。
一场精心设计的自我心理治疗。
我一遍遍在心里重复这套话,想拿逻辑给自己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离我四十五岁生日的零点,还差最后十分钟。
我喘了口气,伸出左手食指,拿起了盘子里那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刀锋很利。
是我亲手磨的。
没犹豫。
指尖划开。
一滴血涌出来,红的扎眼。
我把手指对准铜镜中心。
血滴下去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慢放。
我看见那滴血珠在空中画了道细线,然后,精准的落在黑乎乎的镜面上。
它没散开。
像被海绵吸了,一下就渗进了镜子里,没影了。
我瞳孔针一样缩紧。
这他妈不科学!
我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第二件没法解释的事发生了。
那面死寂的铜镜,镜面中心开始泛起一圈圈波纹,像丢了石子的湖。
波纹中间,一个人影渐渐浮现。
我的呼吸停了。
恐惧像无数只冰手,一把攥住我的心脏。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片镜头,差点就要一拳砸碎这镜子。
但,我没有。
因为那张脸,我太熟了。
是我爹。
不是他临死前那张被自己抓烂,满是痛苦和疯癫的脸。
是全家福上,他年轻时的脸。
健康,温暖,眼里带着笑,正慈爱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