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清晰得让人绝望。
不是梦。
我真的,和一个名叫赵玉瑶的吊死鬼,做了笔匪夷所思的交易。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内心一片悲凉。我的田园隐居梦,在实现的第一天,就彻底跑偏成了《聊斋志异》现场版。
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走到院子里,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角落那棵古藤老树。
白天看,它依然枝繁叶茂,苍劲古朴,甚至有种沧桑的美感。如果不是昨晚亲历,打死我也不信这树上挂着个冤魂。
「早……早上好。」一个细细的,带着点怯意的女声在我脑子里响起。
是阿瑶。
我动作一僵,手里的牙刷差点掉地上。强忍着没朝树那边看,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看来,这「通灵耳」的售后服务,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
草草吃完早饭,我站在院门口,做了半天心理建设。
打听消息,首选目标自然是昨天那个「好心」提醒我的老太太。根据我浅薄的农村生活经验,这种年纪大、爱串门、又有点神神叨叨的老太太,通常是村里的八卦信息中心。
硬着头皮,我提了箱昨天从城里带来的,原本打算自己当零食喝的牛奶,敲响了隔壁院门。
开门的果然是那个老太太。她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尤其是看到我手里的牛奶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
「哎哟,闺女,这么客气干啥?快进来坐!」
我跟着她走进院子。她家院子收拾得挺利索,鸡笼狗舍一应俱全。一条大黄狗趴在地上,懒洋洋地瞥了我一眼。
老太太给我搬了个小板凳,又张罗着要倒水。
「婆婆,别忙了,我坐坐就走。」我连忙拦住她,把牛奶递过去,「一点心意,谢谢您昨天提醒我。」
「嗨,提那个干啥。」老太太嘴上这么说,手却利索地接过了牛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咋样?昨晚在那院里……睡得还踏实不?」
来了。
我心里一紧,面上却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叹了口气:「唉,别提了,婆婆。可能真是初来乍到不习惯,总觉得……院子里有动静,好像……好像有人哭似的。」
老太太的脸色立马变了,放下牛奶,凑近我,压低声音:「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那地方不干净!是不是那棵老树的方向?」
我配合地点点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和疑惑:「好像是……婆婆,您昨天说,最近一个吊死的,是老赵家的媳妇?她……她是怎么回事啊?好好一个人,怎么就……」
「唉,造孽啊!」老太太一拍大腿,打开了话匣子,「老赵家那媳妇,叫阿瑶,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嫁过来的时候,村里多少小伙子眼红赵家那小子赵刚!谁承想,这才过了不到半年,就……」
她唏嘘着摇头。
「是因为……家里闹矛盾了?」我引导着问。
「矛盾?那能有啥大矛盾!小两口看着挺恩爱的。」老太太撇撇嘴,「阿瑶那闺女,性子是软和,见人就笑,不像是个会想不开的。赵刚那孩子,老实巴交的,平时话不多,但对阿瑶是没得说。」
「那……怎么会……」
「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声音压得更低了,神秘兮兮地,「发现阿瑶上吊的,就是赵刚。那天他出去帮工,回来晚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唉哟,那个惨哟!听说阿瑶穿着嫁过来时那身红裙子,眼睛都没闭上!警察都来了,查了好几天,最后说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