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烟?」
「就自己家种的烟叶,晒干了卷的,劲儿大,便宜。」老头指了指不远处一片田地,「以前那边好多家都种,现在少了。」
我心里一动。阿瑶说的「很淡的烟味」,会不会不是市面上的卷烟,而是这种味道更冲、更独特的土烟?
「赵刚家……种过吗?」我状似无意地问。
老头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琢磨我为什么问这个。他摇摇头:「赵刚?他不抽烟。他娘王桂芬管得严,嫌费钱。他家地少,不种这个。」
赵刚不抽烟。
这条线索似乎断了。
至于绳子,更是无从查起。农家谁家没几捆麻绳、尼龙绳?
几天下来,进展停滞。
阿瑶虽然遵守承诺,尽量不打扰我,但我能感觉到它的焦躁和失望,那种无声的情绪像低气压一样弥漫在院子里,连带着我那点可怜的勇气也快要消耗殆尽了。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考虑是不是真的该找个大师,或者干脆卷铺盖滚回城里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院门口修剪那丛长得过于茂盛的月季——或者说,假装修剪,实际在观察路过的行人——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妇人,挎着个篮子从我家门口经过,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院子,特别是在那棵老树上停留了一瞬。
她眼神里那种审视和隐隐的排斥,让我心里打了个突。
这应该就是王桂芬,阿瑶的婆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她却先停下了脚步,隔着低矮的院墙,开口了,声音带着点沙哑,语气算不上友好:
「你就是买下这院子的?」
我赶紧放下剪刀,挤出个笑:「是啊,阿姨。我叫林知意,刚搬来。」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眉头皱着:「城里来的?一个人住这地方?」
「嗯,图个清静。」
「清静?」王桂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又瞟向那棵老树,「这地方可不清静。没听人说这树邪性?」
「听……听说了点。」我故作犹豫,「好像说,之前有个妹妹……」
「那是我儿媳妇!」王桂芬打断我,语气陡然变得激动起来,眼眶也有些发红,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那苦命的儿媳妇啊!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想不开……留下我儿子,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阿姨,您别太难过了。」我顺着她的话安慰,「可能……阿瑶妹妹她,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吧?」
「她能有什么坎?!」王桂芬猛地提高音量,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我们赵家哪里对不起她了?吃的穿的,短过她的?不就是没了个孩子吗?年纪轻轻的,以后还能再怀!非要走这条绝路!她倒是一了百了,把我们这个家给毁了啊!」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我儿子那么好的人,被她拖累成什么样了!到现在都缓不过来!她娘家人还不依不饶,说我们逼死了她!天地良心!我们找谁说理去!」
她捶胸顿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我默默听着,心里却在快速分析。王桂芬这番话,听起来是在抱怨阿瑶「不懂事」、「想不开」,把自己和儿子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极力撇清赵家的责任。这符合一个「厉害」婆婆的人设。但她的激动,似乎有点过头,像是急于说服我,或者说,说服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