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她。
我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大妈。”我开口了，声音也很平静，“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不……不就是个车标吗？能值几个钱？”张大妈往后缩了缩，色厉内荏地喊道。
“值几个钱？”我笑了，笑得有些冷，“王浩，给这位大妈科普一下。”
王浩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这会儿得了令，立马跟个机关枪似的开了火：“嘛玩意儿叫值几个钱？老太太我告诉你，这车叫劳斯莱斯幻影，您手里掰下来的这个玩意儿，叫‘欢庆女神’，纯银的外面镀金，底下还有个贼复杂的升降装置。这么说吧，就您手里这个小玩意儿，不贵，也就够买您这身花睡衣……一万件吧！”
张大妈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手一哆嗦，那半截“欢庆女神”差点掉地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也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啥？这玩意儿这么贵？”
“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啊？”
“这下可闯大祸了……”
张大媽的儿子，一个三十来岁、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闻讯从楼上冲了下来。他叫李强，在小区里也是个有名的浑不吝。
“咋地了？妈，谁欺负你了？”李强扒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他妈手里的车标，还有我对面那辆破了相的豪车，顿时火冒三丈，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味的普通话就吼上了，“我操，你们他妈的想嘎哈？一大帮人围着我妈一个老太太，还要不要脸了？”
他压根没搞清楚状况，上来就想先声夺人。
我看着他，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我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打给110的。
“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地址是xx小区xx栋楼下。这里有人故意损毁我的私人物品，数额巨大，情节恶劣。对，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的车标被掰断了。好的，我等你们。”
挂掉电话，我又拨了第二个。
“喂，是劳斯莱斯4S店的孙经理吗？我是林辰。对，我那辆幻影，车标被人掰了。你现在带上维修报价单和定损员，马上到xx小区来一趟。对，现场处理。我需要最官方的报价，要盖公章的那种。”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张大妈彻底慌了，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她儿子李强虽然浑，但也不是傻子，一听又是报警又是叫4S店的，也感觉事情不对劲了。
“你……你他妈吓唬谁呢？不就一个破车标吗？还报警？多大点事儿啊！”李强嘴上还硬撑着，但底气明显不足了。
我收起手机，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这不是破车标，这是艺术品。第二，这不是多大点事儿，这是故意毁坏公私财物罪。第三，我不是在吓唬你，我是在通知你。今天，这事儿，要么你们赔钱，要么，你妈就进去蹲着。你，自己选。”
我的语气很平淡，但李强却被我看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