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动手动脚的!”
柳莺莺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班主,她……”
我垂下眼,整了整被她抓皱的衣领。
轻声说:“班主,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莺莺姐。”
“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改。”
“只是……咱们毕竟是同一个戏班的姐妹,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别在后台动手动脚的,传出去,丢的是咱们喜庆班的脸。”
我这话说得,又软,又在理。
一下子就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还把戏班的声誉抬了出来。
常班主一听,脸更黑了。
他瞪着柳莺莺。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家花旦的样子!”
“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柳莺莺气得浑身发抖。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甘休。
硬的不行,她肯定要来软的了。
最软的刀子,就是谣言。
3
果然,没过两天。
后台的风向就变了。
以前那些只是看热闹的人,现在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带着点鄙夷,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她们开始在我背后窃窃私语。
我一走过去,她们就立刻闭嘴。
然后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知道,柳莺莺开始动手了。
她没再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她开始编故事。
第一个版本是,我是被哪个大官包养的外室。
玩腻了,才把我扔到戏班子里的。
“你们看她那身段,那眉眼,一看就不是安分人。”
“还有她那个小木匣子,整天锁着,宝贝似的,说不定里面就是哪个野男人给的金银细软呢。”
说话的,是之前给我端茶的那个小丫头,叫春杏。
第二个版本,更难听。
说我以前是楼子里的。
因为得了什么脏病,被赶了出来。
“怪不得她从来不跟我们一起洗漱。”
“你们谁见过她用后台的大浴桶?她都是自己提水回屋。”
“肯定是身上不干净,怕传染给我们!”
这个版本,最恶毒。
也最容易让人相信。
毕竟,我来路不明是真的。
不爱跟人亲近,也是真的。
我只是习惯了独处。
爹爹还在的时候,就教我,女子当有静气。
可是在她们眼里,我这份安静,就成了“心虚”的证据。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到我耳朵里。
戏班就这么大。
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们以为我听不见。
其实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
该练功练功,该上台唱戏上台唱戏。
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我越是这样,她们就越觉得我心里有鬼。
“你看她,装得多像。”
“心里不知道多慌呢。”
常班主也找我谈过一次话。
话说得很委婉。
“雁兮啊,最近……后台有些闲话。”
“你也别往心里去。”
“班主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嘴上说相信。
眼睛里却带着探究。
他也在怀疑。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个来历不明,却身怀绝技的女人。
任谁都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