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金主点的名，我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就让她唱个开场的折子戏，后面的大轴还是你的。”
“我不干！”柳莺莺不依不饶。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今天您要是非让她上，那我这两出戏，您另请高明吧！”
这是在逼宫了。
用罢演来威胁班主。
后台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看着常班主。
这事儿不好办。
一边是当家花旦，台柱子。
一边是财神爷，得罪不起。
我当时正在角落里看曲谱，听到吵闹，才抬起头。
柳莺莺看见我，更是火上浇油。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
“裴雁兮，你这个狐狸精！”
“你到底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把孙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点名要你唱？”
我放下曲谱，站起来。
“莺莺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跟孙老爷，素不相识。”
“他点我，是因为我的嗓子，不是因为别的。”
“你的嗓子？”柳莺莺尖笑起来。
“谁知道你这嗓子，是唱给谁听的？”
她这话，说得极其下流。
暗示我跟孙老爷有染。
她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心虚了。
声音更大了。
对着后台所有的人说：
“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
“她裴雁兮，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没师承，没门派，谁知道她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这种不清不楚的人，怎么能代表我们喜庆班的脸面？”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柳莺莺，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女儿！”
“我爹娘把我交给班主，是让我学艺，不是让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为伍的！”
“今天，班主你要是不把她的来历问清楚，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那我柳莺莺，第一个不服！”
她这话，说得很有煽动性。
把个人恩怨，上升到了整个戏班的名誉问题。
还把自己塑造成了维护戏班清白的英雄。
后台好几个跟她关系好的，立刻开始附和。
“是啊，班主，莺莺姐说得对。”
“咱们戏班，不能留这种不清白的人。”
“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病啊？”
这话，又绕回去了。
绕回了那个最恶毒的谣言。
柳莺莺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扒掉我的皮。
让我身败名裂，滚出喜庆班。
常班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被架在火上烤。
处理我，得罪金主。
不处理我，当家花旦罢演，戏班内讧。
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为难和催促。
他在等我给自己辩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柳莺莺抱着胳膊，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冷笑。
她觉得，这次，我死定了。
要么，我自己说出来历，任她羞辱。
要么，我就只能灰溜溜地滚蛋。
我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5
我这一笑，所有人都愣了。
柳莺莺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