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我这个嫡长孙女上位，是她们最快的一条路。
我把汤碗放下，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抬起头，对上许氏那张写满“我是为你好”的脸。
我笑了笑。
“二婶说的是。”
2
我这一开口，许氏愣住了。
她可能准备了好几套说辞，就等我反驳。
我偏不。
我顺着她的话说：“二婶教训的是，思弦确实整日只知道看些古籍，对外头的新鲜样子不大了解。”
我的声音很轻，很柔。
听起来就像真的认了错。
沈玉瑶的下巴抬得更高了，眼睛里全是得意。
她觉得她赢了。
许氏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她的长篇大论。
“你知道就好。不是我说你，你娘去得早，爹又不在身边，老祖宗疼你，我们做叔婶的，就有责任……”
“不过，”我打断了她。
时机刚刚好。
在她最放松，以为已经拿捏住我的时候。
“二婶说我这针法陈旧，我倒有些不明白。”
我伸出我的右手，把宽大的袖口往前递了递。
“还请二婶指点一二，我这针法，到底怎么个陈旧法？”
所有人的目光，从我的脸，移到了我的袖口上。
月白色的料子，银白色的丝线。
不显眼。
细看之下，才能发现那回字纹的精妙。
许氏皱着眉，探过头来看。
她对刺绣懂个皮毛，都是为了附庸风雅。
她看了半天，撇撇嘴。
“这不就是最普通的平针绣吗？走线是工整，但也就是个死功夫，有什么稀奇的。”
她的话音刚落，沈玉瑶就捂着嘴笑起来。
“姐姐，这平针绣，我五岁的时候就不学了呢。”
我没理沈玉瑶。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许氏。
“二婶，您再仔细看看。”
我把袖子翻了过来，露出内里。
许氏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桌上离得近的几个人，也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老祖宗捻佛珠的手，停了。
她也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的袖口内里，同样绣着回字纹。
一模一样的图案，一模一样的工整。
针脚细密，找不到一个线头。
“这……这是双面绣？”
旁边一个婶娘不确定地开口。
双面绣虽然难，但在座的贵妇们也还算见过。
许氏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能在常服上用双面绣，这已经不是“土气”，而是“讲究”了。
她冷哼一声：“双面绣又如何？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京城里能做双面绣的绣娘，也不是没有。”
她还在嘴硬。
我就是要她嘴硬。
因为好戏，才刚刚开始。
“二婶别急。”
我声音依旧是柔的。
“您再看看，这内外两面的花纹，有什么不一样？”
3
许氏被我问得一噎，只好又凑过去看。
她看得很仔细。
脸都快贴到我袖子上了。
半晌，她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屑。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回字纹吗？难不成你这里面还藏着金子？”
沈玉瑶又笑出了声。
“姐姐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玄机，说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呗。”
那语气，轻佻又笃定。
笃定我是在故弄玄乎。
我收回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