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公府嫡长孙女,沈思弦。
在别人眼里,我大概是个闷葫芦。
不爱说话,不爱交际,整天就知道抱着几本破书,跟一堆旧针线过不去。
二婶和她那个宝贝女儿沈玉瑶,就是这么看我的。
她们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在家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的绣活儿是老古董,上不得台面。
用我来垫脚,好让她女儿的时髦样子显得更金贵。
她们不知道。
我手里这根针,绣的不是花鸟,是前朝的绝响。
我脑子里这本账,记的不是亏盈,是她们欠我的每一笔债。
她们想看我出丑。
我偏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体面。
也让她们尝尝,从云端摔进泥里的滋味。
我的理智,我的反击,全在我的针尖上。
一针,一针,都扎在她们最疼的地方。
1
国公府的家宴,一月一次。
说白了,就是老祖宗想看看儿孙,顺便敲打敲打府里不省心的。
今天这顿饭,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怪味儿。
我爹外放,我娘早逝,长房就我一个。
坐在老祖宗下手,位置是尊贵,但也扎眼。
二叔家的堂妹沈玉瑶,今天穿得花团锦簇。
一身时兴的苏绣长裙,裙摆上绣着百蝶穿花,确实好看。
她娘,我二婶许氏,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瑶瑶这身衣服,可是请了锦绣坊最好的绣娘做的,费了好些功夫呢。”
许氏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一桌子人都听见。
老祖宗点点头,夸了句:“是好看,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打扮得亮堂些。”
许氏得了夸,更来劲了。
眼神飘啊飘,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今天穿得素净。
月白色的常服,袖口领口拿银线绣了些回字纹。
我自己绣的,图个清静。
“哎呀,思弦这孩子,就是太朴素了。”
许氏开口了,语气里全是“关切”。
“姑娘家,怎么能不爱俏呢。你看你这衣服,料子是好料子,就是这绣活儿……”
她故意拉长了音。
沈玉瑶马上接话:“姐姐这绣法,是有些年头了。现在京城里的小姐们,都不这么绣了。”
这话说的,够直接。
就是在说我土。
桌上一下子静了。
几个旁支的婶娘交换着眼神,嘴角都挂着看戏的笑。
我没抬头,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这碗鸽子汤炖得不错,火候刚好。
烫。
得慢慢喝。
许氏见我没反应,有点急了。
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思弦啊,不是二婶说你。你也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代表的是咱们府的脸面。这针线上的功夫,可不能落下。”
“你看看瑶瑶,她每天跟着绣娘学,什么‘金丝捻’、‘盘银扣’,京城里时兴的,她哪样不会?你这……”
她摇摇头,一脸的惋惜。
“你这针法,也太陈旧了。都是些老掉牙的样式,穿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一桌子人的目光,全跟针似的,扎在我身上。
热辣辣的。
老祖宗手里捻着佛珠,没说话。
她在看。
看我怎么应对。
府里谁不知道,二房想把沈玉瑶嫁进东宫当侧妃,最近正在到处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