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细节全变。
正面衣带上的云纹，到反面，就变成水波的涟漪。
正面洛神眼里的光，到反面，就变成她身后的一轮月影。
这还不够。
我还要在丝线里，加入我新研制的一种东西。
磨成粉的夜光石。
白天看着不显，一到晚上，整幅屏风都会发出淡淡的清辉。
仙气，就变成了神性。
这工程太大了。
比绣那个袖口，难上百倍。
我画了整整一天的图样，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
然后开始准备丝线。
天蚕丝要重新染色，夜光石粉要均匀地混入捻好的丝线里。
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采薇看我熬得眼睛通红，心疼得不行。
“姑娘，您歇会儿吧，这活儿太累了。”
我摇摇头。
这不是活儿。
这是我的战帖。
我要用这幅屏风，告诉京城里的所有人。
沈家，有我沈思弦。
我不是那个可以随便拿捏的闷葫芦。
惹了我，就得做好被我一针扎穿的准备。
就在我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出事了。
我放在院子里晾晒的一批特制丝线，不见了。
那是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染好的，里面加了金粉，专门用来绣洛神的发丝和衣冠。
量不多，但至关重要。
采薇急得快哭了。
“怎么办啊姑娘，这可怎么办！德妃娘娘的生辰就快到了，现在重新染也来不及了啊！”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晾架，面无表情。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许氏带着沈玉瑶，领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思弦啊，听说你东西丢了？哎呀，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么能不收好呢。”
“二婶我也是关心你，帮你找了找。”
她一挥手，身后的一个婆子端上来一个托盘。
托盘上，正是我那批金色的丝线。
只不过，现在它们乱糟糟地缠在一起，还被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弄脏了。
“你看，在你院子后头的烂泥地里找到的。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畜生，给叼了去。”
许氏笑得一脸“和善”。
“可惜了，这么好的线，怕是废了。”
7
我看着那盘被毁掉的丝线。
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甚至有点想笑。
这么多年了，许氏的手段还是这么低级。
偷东西，弄脏，毁掉。
除了这些，她就不会别的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手足无措，就能让我完不成寿礼，在老祖宗和德妃面前丢脸。
太天真了。
采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氏：“二夫人，你！你血口喷人！我们院子哪来的烂泥地！分明是你们……”
“采薇。”我打断她。
我走上前，拿起一根被弄脏的丝线。
捻了捻。
上面有一股淡淡的墨汁味。
不是普通的墨，是加了檀香的贡墨。
二叔书房里用的，就是这种。
我把丝线扔回盘子里。
“多谢二婶‘关心’。”
我的语气很平静。
“不过，这线，我本来就没打算用。”
许氏愣住了：“你说什么？”
沈玉瑶也一脸不信。
我笑了。
“二婶以为，绣洛神的发丝，用金线就是最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