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戏是淋雨戏,深秋的夜晚,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只记得在我倒下的前一秒,沈澈冲过来抱住了我,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依稀记得一年前,也是在片场,我吊威亚时擦伤了手臂,发起了低烧。我委屈地给顾言之打电话,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
电话那头的他,声音冷得像冰:“林小姐,注意你的身份,别给我添麻烦。你的合同里不包含处理这种小事。”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因为任何事,主动联系过他。
当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VIP病房里。
沈澈守在床边,见我醒来,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医生说你高烧到三十九度五,再晚一点送来就危险了。”
我心中一暖,正要道谢,病房的门却被猛地推开。
顾言之冲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但领带歪了,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慌乱。
他冲到床边,看到我,又看到我身边的沈澈,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沈澈,语气不善。
“我送晚晚来医院。”沈澈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答。
顾言之没再理他,而是转向我,语气生硬地命令道:“出院,我带你回家。”
我看着他,只觉得荒唐。
第六章
我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顾言之的心里。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双总是盛满冰霜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痛楚。
沈澈察觉到气氛不对,体贴地找了个借口:“晚晚,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终,还是顾言之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林晚,以前……是我不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我道歉。
若是从前,我可能会激动得落泪。但现在,我的心湖一片平静,甚至激不起半点涟漪。
“顾总言重了。”我客气而疏离地说,“您只是在履行合同,是我自己入戏太深,当真了而已。您没有不对。”
我越是平静,顾言之就越是痛苦。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碰我,却又在半空中收回了手。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他急切地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是我心中最深的一根刺,也是压垮我所有幻想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言之,”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你还记得我妈妈做心脏搭桥手术那天吗?”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急需一大笔钱用进口药。我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走投无路,只能给你打电话,求你预支一部分薪水。”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
“我记得我当时在电话里哭着求你,我说‘顾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妈妈’。你知道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