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铜镜里盛装打扮,却依旧被脂粉刻意掩盖出几分病气的自己,我深吸一口气。今晚,是调查线索的好机会,也是考验演技的修罗场。
青黛一边替我簪上一支素雅的玉簪,一边小声嘀咕:“小姐,听说今晚瑞王那几个跟屁虫也在,肯定又要灌殿下酒,您可小心些。”
我挑眉。
灌酒?好啊,正好让我看看这位病弱太子如何应对。
宴会上,丝竹管弦,觥筹交错。我和谢允之坐在皇帝下首,完美扮演着一对“瓷娃娃”。他时不时低声咳嗽,我则小口抿着温水,一副与杯中琼浆玉液无缘的模样。
果然,酒过三巡,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官员,端着酒杯就晃了过来,是瑞王党羽之一的礼部侍郎。
“殿下,今日佳节,臣敬您一杯,恭贺新婚之喜!”他笑容满面,眼神却带着试探,“殿下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谢允之面露难色,捂着胸口刚要开口,我便抢先一步,柔弱地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声音细弱却清晰:“殿下近日旧疾复发,实在不宜饮酒。这杯……就让臣妾代劳吧。”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我仰头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我立刻运起内力,将其逼至指尖,借着宽大袖袍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滴落在铺着厚绒的地毯上。
“咳咳……”我放下酒杯,立刻用手帕掩唇,咳得眼泛泪花,身子摇摇欲坠。
谢允之反应极快,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带向他怀中,语气满是心疼与责备:“胡闹!你身子弱,怎能饮酒?”
他的手看似轻柔地搭在我肩上,实则一股温和醇厚的内力顺着他掌心涌入,迅速抚平了我因急速逼酒而略有翻腾的气血。
我内心一震:【他发现了?还在帮我?】
面上却愈发娇弱,靠在他怀里,气若游丝:“臣妾……臣妾只是不想殿下为难……”
那礼部侍郎见状,脸色讪讪,也不好再说什么,灰溜溜地回去了。
皇帝在上面看着,叹了口气:“太子妃有心了,但也要顾惜自身。允之,快照顾好你媳妇儿。”
“是,父皇。”谢允之应着,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直到宴会散去,回到东宫马车上,他才松开我。
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人,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爱妃今日,好生英勇。”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捋了捋鬓角,回敬:“不及殿下,内力深厚,装病装得连脉象都能控制。”
他低低地笑了,车厢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彼此彼此。爱妃逼酒的手法,干净利落,像是江湖路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家父好养生,曾访得几位山野异人,学了些粗浅功夫强身健体罢了。”
“哦?”他拖长了语调,不再追问。
马车辘辘前行。我们并肩坐着,不再说话。但经过今晚,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我们从纯粹的互相防备、互相拆台,变成了……偶尔能互相搭把手的戏友。
至少,在对付共同讨厌的人时,默契度满分。
5.
夜宴之后,我更加确信皇宫深处必然藏着与云家冤案有关的线索。瑞王党羽如此嚣张,其根基绝非一日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