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辰,磨蹭什么呢?这种手续还需要考虑?”周铭嗤笑一声,视线转向林晚,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林晚,不是我说你,占了三年位置,也该知足了。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永远比不上清清,何必拖到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样的话,三年里,林晚或直接或间接,听过太多太多次。从顾晏辰酒醉后无意识喊出的“清清”,到他母亲语重心长的“你要多学学清清的气质”,再到他朋友们半开玩笑的“嫂子,你这道菜做得不错,不过清清可是米其林水准”……
起初是细密的疼,后来是麻木的钝痛,再后来,就像听天气预报说远方下雨一样,无关自身痛痒了。
她依旧没说话,甚至连嘴角那点微末的弧度都没有变。只是伸手,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又取出了一份文件。白色的封皮,比离婚协议更厚实一些。
她将它轻轻推到顾晏辰面前,压在了那份离婚协议的上方。
“顺便,”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把这个也签了。”
顾晏辰的视线下意识地落下。当看清文件封面上那几个加粗的黑色大字时,他整个人猛地僵住,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惨白。
——《顾氏集团股权转让协议书》。
后面跟着更小一些的字号,标注着转让比例:30%。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铭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嘲弄瞬间冻结,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可置信。
顾晏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他看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愕和茫然,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女人。
这30%的股份,是顾氏的命脉之一,是三年前顾家老爷子拄着拐杖,几乎老泪纵横地亲自送到她面前,求她收下,求她点头嫁给当时因一个致命决策失误而濒临破产的顾晏辰,用她背后那神秘而强大的资本力量,拉顾氏一把的“聘礼”。或者说,是抵押,是换取她家族支持的代价。
她带来了足以让顾氏起死回生的资金和资源,作为“嫁妆”。条件是,这30%的股权,暂时由她代持,若三年内婚姻稳定,顾氏危机解除,则正式转入她名下。若婚姻破裂……协议条款对顾家极为不利。
如今,三年期满,顾氏早已在她暗中引入的项目和资金灌溉下重新枝繁叶茂,甚至更胜从前。
她不要了。
在她签下离婚协议,斩断与顾家最后一丝情感羁绊的同时,将她手中这把能左右顾氏生死的“尚方宝剑”,轻飘飘地还了回去。
像是扔掉一件不再需要的旧物。
“你……”顾晏辰喉咙干得发紧,终于挤出一个字,带着颤音。
恰在此时,林晚包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首旋律很古老的英文歌,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冰冷沉稳的男声,透过听筒,在寂静中隐约可闻:“晚晚,手续办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