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咔嚓！”
一道极其刺眼的闪电，如同巨神的利剑，以开天辟地之势，悍然劈开了沉沉的夜幕。整个世界在万分之一秒内被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强光甚至穿透了厚重的窗帘缝隙，瞬间将昏暗的书房也映得一片惨白。
就在这白光耀眼的刹那，陈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目光，本能地落在了那面巨大的、此刻因为屋内灯光和黑暗雨夜而变成一面模糊镜子的落地窗上。在窗玻璃的倒影里，他看到了自己苍白憔悴的脸，看到了身后书架的轮廓，看到了壁炉跳动的火焰——
还有……火焰影像的旁边，花园里，暴雨中！
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瓢泼大雨之中，离窗户不足十米！雨水像瀑布一样从她身上浇下，长发紧贴着脸颊和脖颈，衣服湿透，紧紧包裹着消瘦的身形。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透过密集的雨幕，直勾勾地“凝视”着窗内——或者说，凝视着窗玻璃倒影中的他！
那张脸！
尽管雨水模糊，尽管光线诡异，但那张脸的轮廓，那种熟悉到刻入灵魂的感觉——
是林晚！
墙上的照片里的林晚！他日夜思念、愧疚难当的亡妻，林晚！
“轰隆——！”
几乎在看清的同时，炸雷惊天动地般响起，震得玻璃窗都在嗡嗡作响。
陈远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过度劳累加上思念成疾产生的幻觉！他试图这样告诉自己，但那个影像太过清晰，太过真实，那双透过雨幕和玻璃倒影传来的“目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哀怨？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椅子。他像一头受惊的豹子，猛地转身，扑到窗前，双手“啪”地一声按在冰冷的玻璃上，脸几乎要贴上去，睁大了双眼，死死地望向花园刚才那个身影所在的位置。
空的。
窗外，只有疯狂摇摆的树木，如注的暴雨，和被雨水搅动的一片混沌的黑暗。哪里有什么白色身影？哪里有什么林晚？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他喘息着，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团白雾又迅速消散。他用力眨眼睛，甚至用手抹去玻璃上的水汽，拼命地搜寻。
什么都没有。
就像那个身影从未存在过，只是闪电和他混乱大脑联手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是……鬼魂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林晚死得不安详，那条盘山公路每年都出事。她是不是……回来了？因为他的愧疚，因为他的思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大门口，猛地打开厚重的防盗门。瞬间，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来，让他打了个激灵。他顾不上换鞋，冲进雨里，跑到刚才那个身影出现的花园位置。
泥泞的地面被雨水浸泡得松软。他蹲下身，借着别墅里透出的微弱灯光，仔细查看。
有脚印吗？
雨水太急，地面一片狼藉，即使有脚印，也早已被冲刷得模糊难辨。他徒劳地用手在泥水里摸索着，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家居服，寒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
